這一次不一樣,泰山賊少說立寨了二十多年,燒殺劫掠,累積了不少財貨。
之前蕭挺之也說過,他們每年會向泰山賊供奉糧食,以求他們不要襲擾蕭家。
尼丘山周圍不止蘭陵一郡,周圍散布著任城、高平、瑯琊、泰山諸郡,天下越亂,賊寇越是富得流油。
實力強一些的,都可以攻城略地了。
在向導的帶領下,眾軍晝伏夜出,一路上劉道規不停地鼓舞著軍心,“山寨里的金銀錢帛,諸位隨意取之!”
“哈哈哈,有參軍這句話就夠了!”
“不就一伙兒賊寇么?我等當年隨謝都督血戰淝水,幾十萬胡虜都不曾眨眼過!”
士氣越發高昂起來。
甚至還安慰起劉道規來……
不到兩日,就來到山腳下。
但一路疾行,掉隊的也多,周錚和劉廣之清點人數,征虜中兵掉隊七人,還在合理范圍內,其中兩人是崴了腳,一人拉肚子,剩下四人照顧他們。
曹家子弟掉隊就有些多了,一百三十五人,不見了六十二人,連向導都跑了兩個……
曹霽口口聲聲的“百戰精銳”,沒想到這副鳥樣子。
不過仔細一想,也能理解,上下同欲者勝,愿意出兵的是曹霽,這些“百戰精銳”說不定是趕鴨子上架,強行弄來的。
泰山賊兇名赫赫,曹家跟他們這么多年相安無事,當然不想玩命。
劉道規帶來的征虜中兵則不然,一個個窮的眼珠子發綠,都指望能發一筆橫財。
窮就是原動力,窮才愿意玩命,人性本就如此。
就像江左的僑姓高門一樣,在中朝時,除了王、荀、陳,其他的大多是些二流士族,到了江左一躍成為頂級門閥,養尊處優,吃香的喝辣的,醉生夢死,他們怎愿意去北地與胡人血戰?
尼丘山方圓一百二十里,橫亙在兗徐之間,山上郁郁蔥蔥,長滿了參天古樹,晨霧還未散去,山路有些崎嶇,卻并不險峻。
山腰上傳來一陣陣的人聲。
應該是巡邏的賊人,還在議論昨夜搶來的女人……
一面“張”字大旗在山風中影影綽綽,賊寨就卡在山口上,規模還不小,大小箭樓矗立在懸崖峭壁上,還是青石所砌,正常進攻,傷亡必然不小。
傳來幾聲女人的啜泣聲,以及賊人不耐煩的喝罵聲:“一大早嚎什么喪?待會兒最先烹了你!”
女人越發恐懼的哭聲,但很快就變成一聲凄厲的慘叫。
山上又恢復平靜。
“拖下去,洗剝干凈些!”
劉道規原準備讓士卒休息兩個時辰,養足精神和體力,聽到這些聲音,心中莫名頓時涌起一股殺意。
這時代被稱為“賊”的,手段無不兇殘至極,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士卒們也按捺不住,“趁著山霧,咱們殺這群畜生一個措手不及!”
“天時地利人和,咱們占了兩樣,還怕什么?”
見士氣可用,劉道規大手一揮,“攻!”
士卒們如猿猴一般向上攀爬。
曹家子弟則落到了后面,明顯不如這些老卒。
北府軍天下第一軍的名號不是白來的,士卒的斗志、體力、意志都是數一數二的。
爬在最前面的劉廣之已經快摸到賊人的寨墻了。
而賊人還是沒有半點動靜。
“啊——”就在此時,后面傳來一聲慘叫。
劉道規往身后望去,只見一名曹家甲士失足,從山道上滾了下去,發出一陣陣的慘叫。
咻——
十幾只飛鳥竄上天空,高聲鳴叫著。
山上上下忽然變得寂靜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