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三天,便要回門。
正好與劉道規一同返回氶城,路過廣陵,劉道規特意去拜謝袁鶴。
但袁鶴、桓弘、桓道真這些人又去了新亭,每年這些士族高門們都要在新亭聚會,一邊高呼“戮力王室,克復神州”,一邊服用五石散、飲酒,醉生夢死……
桓弘、袁鶴都不在,只剩下一個荀信之。
劉道規受不了他的白眼,見軍府中無事,留了一封信致謝,順便再請一個月的假,便與曹思霏一同北上了。
春回大地,草木萌芽。
佳人相伴,一路青山綠水,賞心悅目。
春耕即將開始,核查丁戶暫停,所有人力都投入在土地上。
劉道規忙著各種軍務。
曹思霏也沒閑著,領著婦人孩童采摘桑葉、割草、織布、刺繡,尤其是經她手出來的刺繡,栩栩如生。
“別太操勞了,多注意身體。”劉道規一陣心疼。
“夫君以為我是嬌生慣養的不成?父親與兄長不在,族中內務都是我操持的,人閑著反而要生病。”
曹騰云小肚雞腸,滿肚子算計,不是做大事的人。
曹家這些年的確靠他們兄妹撐著,方有今日規模。
曹思霏頗有主母的模樣,八幢和曹家子弟都對她服服帖帖,還舉薦了五個文武雙全、品性純良之人。
有她在的確省了劉道規許多麻煩。
夫妻二人一內一外,日子過得也比以前舒心多了。
今年春耕提前準備,耕牛、奴隸、鐵器全部用上,效率大大提高,新開了三百多頃荒田。
駐扎在青光寨的黃、紫二幢將周圍山頭種滿上桑麻,養上了雞鴨鵝豬羊。
白、綠二幢從沂水中捕上的魚苗,灑在氶城西南的兩座小湖。
赤、玄二幢在赤山寨屯墾漁獵。
褐、蒼二幢向麓水陂東北面的蒼山開拓。
山河湖泊都能養人,哪怕最不值錢的野草、野樹、山石,都是取火的燃料,以及屋舍的建材,更別提山上的野菜和野獸。
江左的山河湖泊都被控制在士族豪強手上,蘭陵郡的豪強都不成什么氣候,還沒到江左那種地步。
八幢相當于八個大莊園,各鎮一方。
有了曹家和氶城百姓的加入,八幢擴張到一萬一千余眾,實際丁戶只多不少。
每幢增加到一千四五百人,近三百戶。
生產效率遠高于從前,尤其是開荒,每幢都配有二十多頭耕牛,五十多頭驢騾,而且目標明確。
外人也不敢欺負,沒有官府和豪強的掣肘。
協同勞作之中,幢民們關系拉近,也就不像以往那般倚重宗族。
連曹家部眾都逐漸融入其中。
不過即便如此,壓力依舊不小,到一萬一千余眾,便是到一萬一千余張嘴,每天都要吃喝。
開荒也不是嘴一張就能開的,是一項長期投入,在荒山野嶺中開阡陌,修溝渠,極其艱辛,在沒有油水的前提下,幢民們消耗的糧食更多。
劉道規去年囤積的糧食,到現在,已經吃掉了三分之一……
還有春耕投入的種子、肥料、柴、魚苗、羊羔,以及各種鐵器等物資,都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而一萬一千的人口,幢兵也要適當增加。
養一個兵,就要養一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