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道規分了五千緡給劉鐘,讓他先在合鄉修一座塢堡,東邊的幾座塢堡以后再說。
蘭陵與瑯琊一水之隔,距離比氶城到彭城、下邳還近。
兩三天,劉穆之那邊就有了回復,他對出海捕魚竟然也有興趣,愿意參與進來,一同出海捕魚,用他信中的話來說,是“緩百姓之饑”。
劉道規大喜過望,這等于是將蘭陵和瑯琊實現了利益捆綁。
瑯琊是大郡,土地比蘭陵更肥沃,滋養出了王、諸葛、徐、支、云、費、禹、顏等一眾士族豪強,連晉元帝司馬睿也是從瑯琊郡起家,被士族們抬著南下建康,重續晉朝。
劉穆之雖是主簿,但極得江敳賞識,郡內大小事都經他手。
今后也算多了一個可靠盟友。
春耕結束,劉道規帶著借來錢立即返回廣陵。
本以為一萬緡夠多了,豈料到市面上一打聽,隨便一艘四五百斛漕船就要六七百緡,這種船在海上宛如一片落葉,一個風浪就沒了。
最合適出海的是樓船,越大越好,但一艘就要五六萬緡,有錢也買不到,都是士族門閥的玩物。
找到高珣商議,誰知他連連搖頭。
“道則不知行情,海船并非河船,樓船也不一定適合出海,一萬緡我能買十艘八百斛以上的海船。”
“十艘八百斛?”劉道規兩眼一亮。
果然專業的事還要找專業的人,自己一個外行去船市瞎撞,自然被當成冤大頭。
十艘八百斛的船差不多夠用了。
高珣道:“為掩人耳目,最好到會稽購買,那邊海船多且便宜。”
會稽是江東第一大海港,士族門閥多如牛毛,普通百姓活不下去,只能下海為生,反而促進了航海的發展。
不過這一來一去時間太長了,而且從士族手上購買船只,必定會被有心人注意,反而廣陵沒有這么多的顧忌,南來北往的商賈極多,以后出了事上面要查,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查出來的。
“就在廣陵分散買入,最好不要牽扯到我,也不牽扯到你高家。”
劉道規考慮更多的是安全。
如果拿下鹽瀆的財貨,也不在乎這些小錢。
“此事易爾,我從高家調些可靠之人過來,船到手之后,再去沿海晃一圈,在海上交割,買些漆料涂抹一番,我的人走,你的人分批返回廣陵即可。”
高珣辦事一向細致入微,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好!”劉道規直接拍板,將裝滿了錢和金銀的兩艘漕船交給他。
當天傍晚,就有一艘海船停在江津。
除了桅桿高一些,帆大一些,吃水深一些,劉道規這個外行看不出與漕船有多少區別。
不過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出一些不一樣,河道里面的船用的都是木錨或者石碇,這些海船用的都是沉重的鐵錨。
看到這又黑又粗的大家伙,劉道規知道自己的錢沒白花。
北人乘馬,南人操舟。
晉室衣冠南渡,退守江左,造船業取得的長足發展,江左水軍冠絕天下,桓溫北伐都是水陸并進。
十幾個生面孔的高家子弟解開纜繩,調整帆向,順著江水緩緩東去,緩緩消失在暮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