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各自散去
不多時,遠處樓船上傳來一陣陣的鼓聲,大概是在催促下面的牛馬們加快手腳。
吹來的海風中帶著一股鹽腥氣,一群海鷗繞著桅桿來回徘徊。
城內的天師道眾陸續蘇醒,港口上的人越來越多,無不對那一箱箱的錢帛垂涎三尺。
這些都是窮的一輩子的人,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的財貨。
圍在港口上一動不動,眼中全是貪婪之色。
“還有沒有規矩?跑來此地作甚?”
幾個水軍軍吏策馬在港口上咆哮,試圖驅趕人群,鞭子抽向人群,只換回越發仇恨的眼神。
嚇得那幾個軍吏都不敢動了。
樓船上的弩機轉了過來,拍竿也拉了起來,長矟一般粗的弩箭朝著港口上的人,舷邊肅立的甲士刀出鞘、箭上弦,越發戒備森嚴。
劉道規只感覺有一股莫名的情緒在積累,仿佛暴雨來臨之前的寧靜,只差一道驚雷。
這時東面傳來一陣馬蹄聲,轉出一支三百人的騎兵,身披道衣,頭戴黃色絮巾,手持長槊,竟然是天師道的騎兵……
這支騎兵橫列在樓船前,其他天師道士卒跟了上來。
每一個搬運財貨的壯丁,都會被搜查一番。
朝陽懸掛在半空之上,東面的三艘船遲遲沒有動靜。
劉道規心中一沉,防守如此嚴密,只怕干之、坎之、道衡、道明那些人難以混入其中。
再等一個時辰,所有的錢帛都要裝上船去,再無機會。
從港口動手幾乎不可能,防守太嚴密了,這些樓船上的重弩,便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障礙,唯一的希望只能靠海上。
但自己購買的那幾條海船,根本不是這種樓船的對手,除了弩機,上面還有拍竿,只要松開繩索,拍桿便會借助彈性,從船頭砸下來。
是大船對付小船的常用戰法。
小船難以靠近。
如果是城外野戰,劉道規自信自己的兩百余精銳幢兵和二十多名虎賁,能正面擊潰茹千秋的五百余水軍。
但此時此地,加上天師道的協助,勝算已然不大。
唯一慶幸的是,干之、坎之、道衡、道明他們沉住氣,沒急著動手,不然就是送死了……
太陽逐漸熾烈,已緩緩升至正空。
劉道規腦門上全是汗,錯過這次機會,就要再等半年了……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轟鳴的腳步聲。
回頭一看,人潮滾滾而來,全都是衣衫襤褸的天師道教眾,“三官現世”和“替天行道”兩面大旗赫然在其中。
“哎呀呀,這么多錢財……”
“他娘的,都是司馬家搜刮的不義之財!”
“若能分我一絲一毫,我兩個孩兒就不用餓死了……”
劉道規隱隱聽到趙倫之等人的吆喝聲。
涌來的人越來越多,人群之中還有頗多熟悉的面孔。
昨夜對砍的那兩伙人,張麻子、李道三赫然就在其中,身上血跡還未干透,眼中卻蒙著一層貪婪之色。
而他們背后,蒯恩則是滿臉殺氣的盯著樓船。
劉道規一愣,他也是沖著錢帛而來的,竟然是同道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