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戴耆之查了三天,半點蛛絲馬跡也沒查到。
不過這人也厲害,在府衙文書上沒查到,便親自去港口詢問,一出手就是百錢。
“咱瑯琊也遭到匪患,如何不見朝廷派人來?”港口上的力夫們操著一口黃牙,錢收了,卻半個字都沒說。
“真沒見過?樓船、海船,大一些的漕船可有印象?”戴耆之仍不放棄。
“沒見過沒見過,咱都是小本買賣,最多也就是下海捕魚。”
“天下賊寇多如牛毛,真遇上賊寇的時候,也沒見朝廷派兵馬來征討,倒是賊人退了,朝廷就派人來征繳田租……”
力夫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弄得戴耆之問不下去。
劉道規心中暗笑,朝廷對他們不管不顧,他們當然也對朝廷沒多少好感。
邊境上的晉軍時常劫掠他們,手段并不比賊寇好多少。
戴耆之見問不出什么,也就只能打道回府。
休息了一天,第二日又讓劉道規陪著他去東海郡。
劉道規眉頭一皺,“東海?”
“東海亦有港口,與蘭陵相接,水路可通桓公瀆。”
看他這架勢,似乎連蘭陵也要一并搜查。
東海連著蘭陵,查了東海,肯定要查蘭陵。
這人表面客客氣氣,實則非常陰險,一不小心就掉進了他的陷阱里面去,讓他去了蘭陵,說不定真看出什么端倪。
“莫非劉參軍有什么難處?若有難處,盡管說來。”戴耆之眼神忽閃忽閃的。
“戴從事有令,屬下豈敢不從。”劉道規心中瞬間有了對策,也是滿臉笑意。
“那便好,那便好,此番若能查到賊人蹤跡,參軍年輕有為,若是立下大功,屆時王令君必會提拔。”戴耆之提前畫好大餅。
“此乃屬下分內之事,豈敢奢求提拔賞賜?”劉道規基本摸清了此人的路數。
嘴上說一套,心里想的又是另一套。
指望他提拔自己,還不如相信太陽從西邊出來。
劉道規當即找來徐長命、茍忠等部曲,準備給戴耆之上點強度。
當天下午就有三十多后部老卒們脫光了,赤條條的堵在府衙前抱怨,“這么大的太陽,何必到處折騰?”
“拿根雞毛當令箭,也沒見上面給我們些賞賜。”
“軍令上明明白白寫著瑯琊,豈能說變就變!”
眾人罵罵咧咧,就差指著戴耆之的鼻子。
現在是六月底,太陽正毒辣的時候,軍府下達的命令是查瑯琊。
戴耆之自作主張要去東海,這些老卒們當然不給面子。
上司的上司不是我的上司。
王恭身上掛著一大堆的頭銜,能驅使北府諸將,卻管不到這些北府老卒身上。
郗鑒將南下的各大流民帥集結在一起,行成北府,也讓北府軍內部兵權比較分散,謝玄能調動他們,不代表王恭能。
而戴耆之只是一個監吏,更沒人拿他當回事。
“出來說話,連個喘氣的都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