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這么大的雨為何不躲一躲?”劉道規見他淋的跟落湯雞一樣,便將自己身上的蓑衣披在他身上。
趙良之滿臉感激,低聲道:“這不是來了個王督護么?整天像條狗一樣到處嗅,若被他的人發現,一頓鞭子少不了。”
督護,名字叫的好聽,其實就是監軍,管上管下,戰時還有指揮權,相當于王恭在征虜軍府的代言人。
也不知道這個王督護只是臨時設置,還是以后都留在軍府。
鹽瀆離廣陵不到百里,出了這么大的事情,第一個懷疑的對象就是征虜軍府。
有這個王督護在,以后的日子怕是難過了。
“再忍幾日也就過去了。”劉道規拍拍他的肩膀。
趙良之道:“哈哈,參軍說的也是,他一個外人在咱軍府也站不住腳!”
司馬衙署內,袁鶴一個人靜坐。
看到劉道規進來,神色一動,“想必道則應該也聽到消息了,王督護那邊兒尋到了蛛絲馬跡。”
“屬下的確有所聽聞。”劉道規脫下濕漉漉的鞋,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走到席位上,盤腿而坐。
“此間只有你我二人,道則若知道些什么,最好莫要隱瞞,否則我也幫不了你。”袁鶴話鋒忽然一轉,威脅意味濃重。
劉道規瞇眼望著他,心中涌起諸多念頭,但很都壓了下去,這種小場面不知經歷了多少次,心智無比堅毅,是被他三言兩語詐了出來,也活不到現在。
“司馬這是何意?屬下一向盡忠職守,從無作奸犯科之事。”
還是那句話,如果袁鶴真知道什么,也不會跟自己廢話。
甚至在回廣陵的路上,就有甲士來緝拿自己,或者刺客來滅口……
果然,袁鶴哈哈大笑,“適才戲言爾,道則坦坦蕩蕩,忠良之士也。”
劉道規心中暗罵,這樣開玩笑,是會死人的……
“天師道的那些妖賊,從門內清理出一些細作,故意交給王睹,也就王督護,王令君親弟。”
王恭為了查案,竟然派自己的親弟弟過來,足見對此事的重視。
天師道將人送給王恭,而非司馬道子,居心叵測,明顯是想挑撥兩派之間的矛盾。
王恭算計司馬道子,天師道的人也在算計朝廷……
“天師道反復無常,居心叵測,若王督護從這些人嘴中撬出什么,只怕……”劉道規也說一半藏一半。
袁鶴跟自己說這么多,是因為他也慌了。
王督護不一定能扳倒司馬道子,但袁鶴身為征虜司馬一定跑不了,甚至有可能成為替罪羊,將一門老小送進去。
天塌下來,他們這些不上不下之人最先倒霉,沒有退路。
果然,袁鶴再無方才的從容之色,“人落在他們手上,還有好事?只要用刑,什么罪狀弄不出來?”
起身走到劉道規面前,似笑非笑,眼神忽閃忽閃的,“道則須助我一臂之力。”
劉道規沉默片刻,王睹眼珠子瞪得像個燈籠,就等別人送上去。
上一次截殺桓承之,是因為此人威脅到自己,而現在事情明擺著,王睹在牢獄那邊設了一個坑,袁鶴沒有給出任何承諾和好處,就要自己沖上去當替死鬼,這不是當自己是三歲孩童嗎?
“依屬下之見,司馬當速速求助相王。”
袁鶴也沉默了稍許,滿臉失望之色,勉強一笑,“道則之言是也。”
這時杜鼠奴站在大雨之中,“稟司馬,王督護下令,明日要將天師道的賊人押至京口審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