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時節,自燕趙大地南下的朔風中帶著陣陣寒意,卻熄滅不了鄒山中北府老卒和幢兵的昂揚戰意。
在見到穿著胡服披頭散發的丁零人后,每個士卒眼中都升起一道怒火。
喊了這么久的“驅除胡虜,復我河山”,早已深入人心。
劉廣之拔出環首刀,心中激蕩不已,問題的關鍵不在于敵軍有多少,而在于敵軍如王元德所料,來爭搶鄒城。
“既然來了,那就一個別想回去,擊鼓,進軍!”
咚咚咚……
雄渾的鼓聲在山野間響起,南北兩面,兩支人馬同時出現,腳步聲與鼓聲節奏一致。
密集的羽箭如同漫天飛蝗。
“殺胡!”北面劉遵紅著眼,一馬當先。
南面毛德祖左手盾右手刀,與士卒一起向前推進。
最前面的兩百余眾,身上的鐵甲宛如一堵銀色的鐵壁,陣線雖然單薄,但每柄長矛都如嶙峋石筍刺向天空。
幾乎每一個士卒都紅了眼,臉上神色無比亢奮,每一步邁出,就像要踩碎山河一樣,霎時間地動山搖。
后方煙塵大起,似有千軍萬馬。
敵軍被這股如山如海的氣勢驚駭的無以復加,一時間手足無措。
“死!”劉遵百余騎化作一道閃電,居高臨下,朝著賊軍牙旗轟了過去。
一路血肉橫飛,濺在枯黃的草木上。
“你等何人?”為首敵將深目高鼻,明顯不是中原人,反應也不可謂不快,挺起手中的長槊,試圖格擋。
但一方是倉促應戰,一方是處心積慮以逸待勞。
勝負就在一瞬之間。
兩馬交錯而過,一聲慘叫,敵將被一槊洞穿了胸膛,借著戰馬的沖擊之勢,高高挑起。
“還有誰!”劉遵仰天長嘯,意氣風發。
戰場忽然陷入平靜,但旋即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萬勝!威武!
斬將奪旗,最是激勵士氣。
南北兩支人馬挺起長矟,仿佛一張血盆大口張開,無情吞噬著敵軍的血肉。
血雨隨著朔風揮灑,彌漫天地。
無論北府老卒還是幢兵,人人奮勇向前。
敵軍的脆弱防線眨眼便被洞穿。
北面是林地,南面是山地,敵軍的兵力優勢無法發揮,被晉軍如同豬狗一般肆意宰殺……
“不可戀戰,隨本將向前沖!”
牙旗未倒,一員敵將振臂高呼。
其他賊軍迅速向他集結,騎兵在前開道,步卒在后策應,一起奮力向西殺去,而只要殺出這片不足三百步的崎嶇山路,便是一馬平川。
畢竟有五千步騎,還有不少甲士,都知道戰敗之后的下場,一個個奮力掙扎向前。
眼看就要沖出去,前面煙塵大起。
一支兩百余眾的步卒攔在面前,長矟宛如尖牙利齒,堵死了敵軍逃出生天的希望。
“王元德在此,賊將何不受死!”一身穿鐵甲的將領提矟擋在最前。
“轟”的一聲,敵軍忽然崩潰,丟盔卸甲,慌不擇路的四散奔逃,也不管什么山道林木,一頭鉆入其中。
“哈哈哈,賊軍已敗,先攻魯郡,再破兗州!”劉遵舉起血淋淋的長槊高聲狂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