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江陵。
“王令君之所以按兵不動,乃是等待殷刺史回音,如今朝廷內外大權落入相王之手,待其穩住局面,試問殷刺史還能坐穩此位否?”
各方勢力中,最急不可耐者,非桓玄莫屬。
王恭和司馬道子這么打又不打,和又不和,弄得他非常難受。
如果只是王恭一人畏首畏尾也就罷了,殷仲堪竟也如此怯懦,連正式響應王恭都不敢。
司馬曜活著的時候,將二人當成左膀右臂,
當初殷仲堪赴任荊州時,司馬曜依依不舍,還特意下詔:“卿去有日,使人酸然。常謂永為廊廟之寶,而忽為荊楚之珍,良以慨恨!”
足見對他的恩寵。
現在司馬曜死的不明不白,司馬道子不了了之,殷仲堪連吆喝一聲都不敢。
“倘若王令君斗不過相王,我殷家豈不……”
殷仲堪滿臉猶豫,殷家好不容易抓到這么一個出頭的機會,升任荊州刺史,都督荊益寧三州軍事,整個殷家都指望著他光大門楣。
殷仲堪自然不敢出頭。
都指望別人鷸蚌相爭,自己坐收漁利。
桓玄眼中的鄙夷一閃而逝,“國寶與君水火不容,唯恐不能速而除君。今其既執權要,與王緒相為表里,其所回易,罔不如志,王令君坐鎮北府,為朝野之所重,未便輕動,此天以大事托付于君,成敗在此一舉,君為先帝所拔,超居方任,恩寵無以復加,今若不起,必為天下鄙夷,屆時朝廷一紙詔令,召君回京,君何以自處?”
司馬道子召王恭回京,王恭手握北府軍,憑借太原王家的權勢,可以置之不理,司馬道子也無可奈何。
但陳郡殷氏沒有太原王氏的權勢,剛剛赴任荊州,根基也不穩,如果抗拒朝廷詔令,司馬道子一句話就能罷免了他的刺史之位。
到時候殷仲堪還是什么都得不到。
桓玄的這些話,直接說進了殷仲堪的心坎里面。
司馬道子和王國寶絕不會放過他。
殷仲堪道:“憂之久矣,君謂計將安出?”
桓玄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國寶奸兇,天下所知,君若密遣一人,信說王令君,宜興晉陽之師,以內匡朝廷,我等當悉荊楚之眾順流而下,推王令君為盟主,我等亦皆投袂,當此無不響應。此事既行,桓文之舉也。”
春秋晉國六卿,智、趙、魏、韓四家聯手,以為國除賊的名義,興晉陽之師,滅了范氏和中行氏。
實則是晉國六大卿族權力的重新劃分,有人上桌吃肉,有人則成了肉……
與今時今日之局面,頗有相似之處。
幾大士族高門都指望借此戰重新劃分權力,而其他勢力也想分到一口肉。
桓玄為人輕浮,但才學卻是貨真價實的。
司馬道子是宗室,不好直接對他下手,所以矛頭都對著王國寶,相當于清君側。
只要殷仲堪動了,京口那邊的王恭不動也不行。
建康本就沒多少兵力,當初妖賊盧悚千余人就能殺進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