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衙署內。
袁鶴面無表情的盯著劉道規,劉道規也從容的看著他。
一道微風襲來,帷幔搖晃起來,窗外的人影晃動,傳來熟悉的甲片磨蹭聲。
“聽說有人在重建鹽瀆鹽場。”
袁鶴捧著手中的雕花白玉茶盞,反復摩挲,只字未提分錢之事。
這句話的信息量非常大。
既然提到了鹽,說明他知道自己錢財的來源,整個軍府到處都是他的眼線,這種事情也瞞不過他。
劉道規甚至覺得他早就猜到是誰劫了鹽場,只是一直找不到證據,而且當時又面臨各方的巨大壓力,才一直秘而不宣。
其次,這句話也在提醒劉道規,有人要來搶生意了。
“竟有此事?”劉道規掃了一眼窗外若隱若現的人影,心中好笑,竟然敢跟老劉家的人玩鴻門宴。
“怎么,你還不相信我的消息來源?”袁鶴似笑非笑。
“屬下豈敢。”
敢在這時候重建鹽瀆的鹽場,必然不是一般人。
“聽說道則的生意做的風生水起,做人可不能忘本。”
話說到這個地步,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
這廝分明也想摻一腳進來,私鹽利益如此之大,由不得他不動心。
不過這也是好事,不怕別人起貪心,就怕碰到油鹽不進之人,拉袁鶴進場,以后自己的船在廣陵就可以橫著走。
甚至在軍中的那些行徑,袁鶴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一成,屬下每年分紅一成!”劉道規伸出一根指頭。
一成并不少,他每年什么都不用做,便坐享一兩萬緡的收入。
但袁鶴卻伸出一只手,緩緩攤開,似笑非笑。
這個價碼劉道規若是答應,一年下來,白忙一場,心中殺意沸騰,“屬下不想忘本,但司馬卻不給屬下活路。”
荀信之和桓道真能死的不明不白,袁鶴一樣也能。
甚至連皇帝司馬曜都莫名其妙的“魘崩”。
“那你何必將錢分給那些下賤士卒?這不是將錢往水里面丟么?想要往上爬,錢也要往上面使,每年五成,我保你做征虜長史。”
所有士族都望向上面,都想爬進朝堂,下面的士卒根本入不了他們的眼,只是工具和牛馬……
“錢怎么花是手下的事情,不勞司馬多慮,一成!”劉道規寧愿把將錢分給士卒,也不愿喂給他們。
大不了掀桌子,誰也得不了好。
上一次還說征虜司馬,這一次變成了長史,說明他根本沒有任何誠意。
衙署中落針可聞。
劉道規好整以暇的坐在軟榻上。
灑出去的那些錢,并沒有白費,全都變成了底氣。
“道則莫非以為相王即將失勢,所以才如此目無尊上嗎?”袁鶴瞇著眼,精光閃閃,手上的白玉茶盞又舉了起來。
劉道規一愣,難道司馬道子還有翻盤的可能?
殺王國寶和王緒,已經失了士族人心,奪庾氏的豫州四郡,更是將自己的后路堵死了。
已經陷入孤立無援之境。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