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道規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棋盤上,有個人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成為最重要的那顆棋子,能夠瞬間影響江左權力格局。
不過這些都跟今日無關,劉道規在征虜軍府中根基也已經穩固。
退一萬步,還有蘭陵那條后路。
這個時候氣勢絕對不能弱,不然以后會被他吃定,人性就是如此,越是軟弱,越是好欺負,欺負你的人就越多,“屬下若是目無尊上,一成利都不會出。”
一句話,一成利息你要不要,不要就掀桌子!
“鏘”一聲,外面傳出細微的拔刀聲。
劉道規摸了摸里面穿著的鐵甲,手按在刀柄上,這個距離,能保證外面伏兵闖進來之前,一刀砍下他的頭顱,然后殺出司馬衙署,與外面的劉遵、高珣、趙倫之匯合。
袁鶴以前跟在桓弘屁股后面,酒沒少喝,五石散沒少吃,身體早就被掏空了……
如此鎮定,反而讓袁鶴驚疑不定,眉頭緊鎖,額頭上竟然滲出幾顆冷汗,手中的白玉茶盞不敢動彈。
劉道規就一動不動的盯著他手中的茶盞,只要落下,他的人頭也將跟著落地!
最終還是他先退了一步,輕輕放下茶盞,“三成吧,鹽瀆那邊的人我來處理。”
劉道規神色不變,“一成!”
做生意跟打仗差不多,他退了第一步,就能退第二步。
一成的利已經不少了,每年也有一兩萬緡錢。
這一成還是看在往日“情面”,以及他以后的用處上。
“你……”袁鶴臉色一沉。
劉道規越發鎮定,他也只是一個征虜司馬而已,手上的牌并不多,司馬道子連王國寶和王緒都不在乎,更不會在乎他。
殺了他,桓弘和王恭那邊更不會追究……
“屬下對司馬忠心耿耿,司馬卻對屬下巧取豪奪,實在令人心寒。”劉道規嘆了口氣,心中基本已經摸清了他的底線。
弄出今日的場面,不過是做樣子,嚇唬人而已,并不敢真的動手。
要動手早就動了。
劉道規已今非昔比。
他是個聰明人,這個時候征虜軍府亂起來,誰都沒有好果子吃,一成利也不少。
袁鶴臉色變戲法似的大笑起來,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一成就一成,道則果非池中之物,膽氣過人。”
劉道規也奉承了一句,“司馬謬贊,屬下也就一介濁吏,離不開司馬抬舉。不知是何人這么大的膽子,敢在鹽瀆重修鹽場。”
“還能有誰?與你同姓。”
“劉毅!”劉道規立即想到是誰。
這廝是廣陵的地頭蛇,身邊聚集著孟昶、劉藩等人,還有諸葛長民、魯宗之、蒯恩這些狠人。
而且最近,他的兄長劉邁成了荊州刺史殷仲堪中兵參軍。
“一成利,我可幫不上忙,道則自行解決。”袁鶴非常現實,錢不夠,一分力氣都不想出。
“不用司馬出手,屬下也想看看他有多大能耐。”
劉毅這個時候鉆出來是好事。
私鹽生意沒那么簡單,有他擋在前面,反而能吸引朝中大佬們的目光。
王恭和司馬道子決出勝負之后,遲早會找上他。
沒人會放棄這么大的利益。
劉道規反而希望劉毅能多撐一段時間,自己能躲在后面,悶聲才能發大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