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懷慎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核查具體兵額。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前年還有兩千六百人中兵,到今年,只剩下一千九百二十七人。
軍戶也逃亡不少,具體數額還沒有查清楚。
但軍吏報上來的,只有六千三百二十七戶。
府庫文錄上記載的鐵甲一千七百二十一領,皮甲兩千一百二十三領,鎖子甲五百,弓一千三百二十七副,弩三千五百七十一。
但劉道規和劉懷慎帶著部曲前去點檢,鐵甲只剩下三百二十一,皮甲不到七百,鎖子甲一件都沒有,弓弩也全都不到七百……
再這么下去,軍府就要被蛀空了。
“肯定都拿去賣錢了,真他娘的黑。”劉遵破口大罵。
廣陵每年都往北方販賣軍械和糧草,早已人盡皆知。
“能給咱們留這么多,已經不錯了。”劉道規取下一架弩機,為了賣個好價錢,經常有人保養,上面涂抹了油脂和蜜蠟,拉弦上箭,并無多大問題。
蜜蠟也佛教七寶之一,漢代時便已廣泛應用于工藝品上。
武庫中能有這么多東西已經不錯了。
不過糧庫中就有些慘,偌大的庫房,空無一物,連只老鼠都看不到……
“這他娘的……”
劉遵嘴剛剛張開,劉道規先罵了出來。
荀信之和桓道真這兩貨手腳真麻利。
桓弘窮奢極欲,夜夜笙歌,美酒、美女、五石散輪流來,錢都是這么來的……
劉懷慎幽幽道:“咱們算是接下一副爛攤子,京口廣陵一江之隔,竟糜爛至此。”
“爛攤子也是攤子,總比什么都沒有的好。”劉道規其實早有心理準備,只要人還在,其他的都無所謂。
“我初略算了算,要養活征虜軍府的士卒,每年至少八萬緡錢,五萬七千石糧食,若是遇到戰事,只會更多。”
劉懷慎這名字沒起錯,任何事情都非常慎重。
如果只有征虜軍府,問題也不大,但北面還有八幢,廣陵還有幾千軍戶。
錢還好說,勉強夠用,主要是糧食。
“那還不好說?咱們現在有人有刀,難道還要餓死不成?先破魯郡,再取兗州!”劉遵眼珠子一轉,張口就來。
劉懷慎愣了一下。
劉道規卻笑道:“你這腦子有時還算靈光。”
手上的這點實力拿下兗州難度太大,但若是攻取北面一兩個郡,勉強可以試試。
活人不能被尿憋死,手上的刀更不是擺設。
“刀不用就會生銹,是應該提前準備了,傳令軍中列長以上,司馬衙署議事。”劉道規轉身走出糧庫。
“領命。”部曲們四散而去。
一個時辰后,司馬衙署內濟濟一堂。
劉道規掃了一眼在場的都伯、曲長、司馬,肅然道:“江左動蕩,索虜在外虎視眈眈,征虜軍府設在江北,便有守土之責,今后規矩要變一變,不可再如往日那般懶散。”
眾人屏氣凝聲。
“士卒的糧草,我一粒不少,但訓練也要跟上,今后每部有多少人就報多少人,謊報名額,吃空餉者,軍法處置!”
劉道規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袁鶴。
袁鶴面無表情,仿佛事不關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