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望了過去,卻是劉裕。
他淡定從容道:“當年劉都督五千北府軍主動渡洛,大破氐秦五萬人馬,淝水之戰,謝都督七千精銳渡河,血戰數十萬胡虜,北府軍最擅長血戰惡戰,慕容垂布置重兵,以為我等不敢主動進攻,若我軍北上直撲魯郡與高平之間的任城,索虜定然驚慌失措,倉促來援,我軍可背水擊之,只要能利用好泗水,便可消解索虜騎兵之利!”
魯郡在鄒縣正北,任城在正西,高平在西南,三地距離鄒縣的路程正好是一樣的。
而任城夾在高平和魯郡之間,背靠洙水、泗水。
燕軍騎兵反而不便,而北府軍大多擅水。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劉裕入京口北府軍三年,默默無聞,眼光和膽魄遠非一般人可比。
王元德皺眉道:“雖然如此,但敵眾我寡,倘若直撲平陽,再取鄒縣,豈不斷我軍之后?”
“北府軍從來有進無退,今日為何要想著退路?如同樗蒲,上了秤就要勇往直前,無需瞻前顧后,應該讓敵人去思考對策!以平陽鄒縣兩座小城換取任城、高平、魯三郡有何不可?”
劉裕鎮定的望著眾人。
這話并沒有說錯,北府軍每一次大戰都是以少勝多,要么全勝,要么全敗。
劉牢之能在洛澗大破十倍之敵,卻在臨漳匹馬逃生……
這年頭想要火中取栗,不玩命肯定不行。
戰場跟樗蒲其實一樣,不敢下場的人,永遠贏不了。
孟龍符道:“諸位若是怕了,可留在蘭陵,我北府軍北上即可,出來一次不易,總要斬幾顆胡虜頭顱回去!”
眾人目光又轉向劉道規。
“兄長不懼生死,小弟豈能袖手旁觀?此戰我軍有四勝,其一,慕容垂主力不在,其二,索虜不知我軍之精銳,其三,我軍主動進攻,出其不意,其四,有泗水、洙水在,可抵消賊軍騎兵是利!”
劉道規弄出這么大的動靜,不可能一箭不放就退了回去。
劉裕說的很對,既然上了秤就要勇往直前,無需瞻前顧后。
北府打的都是神仙仗,早就習慣了以寡擊眾。
“戰!”王元德王仲德兄弟大聲道。
其他幾人早就唯劉道規馬首是瞻,紛紛點頭。
“那就這么定了,兵貴神速,明日起兵,每人攜帶十日之糧,毛德祖率五百騎兵為先鋒,直撲任城。”
“領命!”
春風襲面,大地回暖。
幾只飛燕從樹梢撲下,掠過水面,銜起一口春泥,飛向遠處的村落。
馬蹄踩在北方松軟大地上,留下一道道蹄印。
周圍旌旗林立,黃、玄、白、赤,猛虎栩栩如生,偌大的“劉”字挺立中間。
旗下士卒虎背熊腰,士氣高昂。
根本不在乎對面的敵人是自己的十倍。
“短短兩年,便能練出此等強軍,阿規真將才也。”劉裕掃了一眼雄赳赳氣昂昂的幢兵。
不僅是幢兵,連征虜中兵都士氣如虹,行進之間,步伐整齊堅定,殺氣騰騰。
“讀了這么多兵書,總要有些長進才是。”
“說得好,這一戰乃我家立足之戰,便是慕容垂來了,也要磕掉三顆老牙!”
無論是樗蒲還是打仗,他總是信心百倍。
“報,前鋒毛德祖擊破索虜段速骨部一千三百騎,陣斬三百余眾!”斥候高聲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