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們驚恐回望,卻見遠方煙塵大起,不知有多少晉軍殺來。
“不得驚慌,晉人最多兩千,迎敵!”
幾員胡將在陣前大呼。
然而這正是他們犯的第一個錯誤,攻城容易,掉頭難,五千紅了眼的胡人想要掉頭絕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陣列頓時混亂起來,自相擁擠踐踏。
而這時晉軍騎兵已經沖到面前,仿佛劈波斬浪一般,撕開胡人大軍的血肉。
“列陣,晉人兵力不足。”
燕軍牙旗之下,慕容會并未驚慌,慕容家的子弟無不身經百戰。
敵軍來勢兇猛,卻也只有千人左右,而他身邊的甲士就有八百余,還有七百人的騎兵,一直沒有投入廝殺之中。
北國每次大戰,雖然動不動就幾十萬大軍。
但核心精銳也就兩三萬人。
慕容會手上的真正戰力正是這一千五百部曲,其他人馬都是投降的丁零人和晉人。
這些人死再多他都不會心疼。
那五百騎在人群中反復沖殺,看似兇猛無畏,實則每殺一個人,都會消耗他們的一分力氣,而當他們力氣耗盡之時,便是慕容會出手之機!
“好一場廝殺。”慕容會深吸一口氣,濃烈的血腥味竄入胸中,令他的戰意沸騰。
但就在這個時候,七百余晉軍步卒列著整齊的步陣走出煙塵,不慌不忙的朝著他的牙旗殺來。
“嗯?”慕容會瞳孔猛地睜大,本能的覺察到一絲危機。
因為這支人馬太穩了,在戰場之中仿佛閑庭信步一般,不見一絲慌亂。
兩支撲上去的丁零人馬,一個照面就被砍翻在地。
“庫傉官驥何在,速率精騎兵出擊,將他們碎尸萬斷,一人不留!”慕容會如瘋狗一般吠叫。
這支步卒竟敢奔著他而來,直接冒犯了他的威嚴。
他相貌雄偉俊逸,器宇不凡,頗有才能,繼承的慕容家的所有優點,自幼便深得慕容垂寵愛。
但正因為這份寵愛,養成了他狂傲兇狠的性子。
戰局陷入不利局面,覺察到危險,非但不后退,反而迎難而上。
七百精騎兵俯沖而下,人人手持長槊,最前面的幾十騎身披黑色甲胄,氣勢洶洶。
尋常步卒見到他們,只會望風而逃,但今日這支晉軍卻非同一般,陣型絲毫不亂,長矟宛如刺猬,頂在前面,一步一步向前推進。
間隔五十余步,眼看就要裝上,晉軍陣列中忽然射出無數利箭。
騎兵雖然身披甲胄,但戰馬卻防不住,受到傷害便會亂撞,沖在前面的十余騎頓時栽倒在地,后面騎兵一陣驚恐,但居高臨下沖勢已成,已經遏制不住。
眼睜睜的撞上晉軍密集的長矟。
晉軍歷次北伐,都是以步克騎,早就摸索出一套對付騎兵的戰術。
正面戰場絲毫不懼。
付出兩百多騎的代價,只擊殺了三四十晉軍甲士,這支晉軍依舊邁著沉穩步伐向前……
“北府軍,是北府軍……”
胡人們也看出門道,一陣驚恐。
淝水之戰只過去十年,謝玄北伐過去五年而已,北府軍帶給他們的心理陰影仍未散去。
就連當年慕容垂也在劉牢之手上吃了大虧,靠北府軍自亂陣腳,方才擊敗劉牢之。
慕容會目眥欲裂,想要進攻,卻懾于北府軍的威名,想要后退,又怕失了顏面。
猶豫不決時,晉軍已經殺來,為首一將手提兩把環首刀,身高近八尺,全身浴血,煞氣沖天,森然的眼神盯著他,嘴角還掛著一抹冷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