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沒有劉道規想象當中的那么輕松。
慕容宙沒有犯任何戰術上的錯誤,燕軍在戰場上的表現也可圈可點。
只是北府軍和八幢斗志、勇力、軍紀上更勝一籌,一步步對的血戰到底,最終壓垮了敵軍。
將士們也早就積累了一肚子的怒火,死咬住潰退的敵軍,一路向南殺去。
就算那些受傷未死倒在泥地里哀嚎的敵軍,也會被補上一刀。
“先殺賊軍,回頭再割取首級!”火長列長在軍中高呼。
這個時候即便再疲憊的士卒,全身也會嗷嗷叫著向南追殺而去。
“找到慕容宙沒有?”劉道規到處詢問,沒干掉此人,這一戰就不是全勝。
有人說往東去了,有人說往北去了,就是沒有一個準信。
場面實在太亂了,沿途撞見很多之前掉隊的燕軍,試圖重新集結,組織陣列,試圖反抗,都被北府軍沖散了,尸體幾乎堵塞洙水。
連續追殺半日,士卒非但不知疲憊,反而越戰越勇。
累了,嚼幾口干糧,渴了,直接喝一口淡紅色的河水。
暮色悄然來臨,春風涼爽,望著一地的尸體,劉道規莫名的心懷激蕩。
這個世道,不去殺別人,別人就來殺你。
對待敵人不需要有任何憐憫之心。
如果這一戰自己敗了,會死的更慘。
成片投降的俘虜被壓到河邊,砍下了頭顱,尸體被踹入河水之中,而俘虜竟然就這么認命了,沒有絲毫反抗,如同羔羊一般被宰殺。
稍作休整,劉道規剛準備下令繼續追擊。
幾名斥候和從南邊奔來,”報參軍,敵慕容隆部三千騎直奔我軍而來!”
“怎如此之快?不好,我軍現已疲憊無力大戰。”劉遵喘著粗氣,身上血跡未干,凝結在盔甲上,既有敵人的血,也有他自己的。
劉廣之和劉黑羆也皺起了眉頭。
還沒到十個時辰,慕容隆就追上來了。
“慕容隆雖然追上來,但必定疲憊不堪,我軍已勝,不如向東面撤走。”王元德建議道。
劉道規掃一眼周圍將士,已經不足兩千眾,絕大多數人身上掛著傷,士氣尚可,但滿臉疲憊。
的確有些打不下去,但如果后退,必死無疑。
慕容隆與慕容德是兩根頂梁柱,燕國黃河以南幾乎都是他打下來的,每逢大戰,慕容垂都會以他為前鋒。
只要劉道規一退,慕容隆就會像嗅到了血腥氣的野狼一樣撲上來。
他能提前趕到戰場,就已經說明他的水準和眼光。
“前進尚有一線生機,后退死無葬身之地,我們累,敵軍更累,傳令,每人點三支火把,大張聲勢,突襲慕容隆!”
劉道規也很疲憊,但還維持著清醒。
該怕的應該是對面鮮卑人,而不是自己。
這個時候就應該一鼓作氣,讓敵人去思考戰還是逃!
王仲德道:“不錯,我軍士氣如虹,敵軍如喪家之犬,慕容隆所部遠來疲憊,見敗軍慘狀,定然恐懼。”
“參軍有令,每人造三支火把,大聲鼓噪,迎戰敵軍!”
傳令兵在士卒中高聲呼喊。
一支支火把亮起,很快一支火龍在暮色中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