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之中,一支六百人的騎兵正在朝著平陽城的方向行進。
戰馬因為疲憊在雨水中發出陣陣哀鳴,一匹戰馬蹄下一滑,將騎兵甩了出去,倒在在泥濘中,腿骨發出一聲清脆的斷裂聲,掙扎幾次都沒有站起來。
騎兵手上的環首刀刺向戰馬心臟位置,鮮血飛濺,戰馬連哀鳴都來不及發出,便瞪大眼睛不再動彈。
騎兵合上它的眼。
“還沒有打探到阿規的消息嗎?”劉裕現在有些著急了。
斥候丁旿拱手道:“雨太大,難以分辨方向,但可以確定是在平陽西南!”
燕軍的封鎖太嚴密,成千上百的斥候和游騎散落在四水兩岸,己方的斥候根本滲透不過去。
而且各種假消息漫天飛,一會兒在大野澤之南,一會兒在任城,一會兒又在泰山郡……
劉裕幾次派毛德祖的騎兵前去馳援,不是被燕軍阻擋,便是晚了一步,劉道規早已離開當地……
直到這幾日的梅雨,斥候才打探到確鑿的消息。
燕軍兩支人馬都朝著平陽城西南方向行進。
憑著敏銳的直覺,劉裕帶著從魯城繳獲的戰馬,朝平陽城趕來。
戰場區域如此之大,消息來源全憑斥候,任何將領都難以窺其全貌。
劉裕突襲魯城,士卒本就疲憊,兵力還單薄,還要鎮壓城內的胡人,如今能抽調出六百騎兵殺出,已經是極限。
魯城拿下了,并不代表拿下整個魯郡,其他城池之中仍駐扎不少燕軍。
北府軍稍有動靜,其他城池的守軍就會殺過來。
好在劉裕主動與魯郡大族張氏聯姻,納其女張闕為妾,方才穩定了局面,不然只憑手上的千余人馬,根本鎮不住場子。
謝玄北伐之時,泰山郡、魯郡的流民帥張愿背叛晉室,與翟遼聯手,讓北伐陷入不利局面,加上劉牢之被慕容垂擊敗,謝玄只能退回彭城。
魯郡早就成了胡夏交融之地,對晉燕都沒什么忠心可言,當初加入翟魏,也只是為了割據一方,后來慕容垂擊敗張愿、溫詳等濟水流域的流民帥,才稍微安分下來。
“全速行軍,不必愛惜戰馬!”劉裕大喝一聲,朝著平陽方向疾馳。
“西面急行!”毛德祖策馬狂奔,沖在最前面……
平陽城之南,雨停了。
水汽卻未散去,敵軍的身影逐漸顯現。
仿佛一群餓狼盯著幾只羊群。
“結陣!”劉黑羆率眾扼守住坡地,居高臨下。
一百余眾擺開陣列,長矟向前,弓弩在后。
忽然,天空飛來一片黑影,不是大雨,而是箭雨襲來。
士卒們舉起盾牌,噼噼啪啪。
“穩住!”劉黑羆扛著一面圓盾站在陣前,盾牌上插滿了箭矢,身上也中了兩三支,但他宛如一棵巨樹般一動不動。
轟、轟、轟……
敵軍的盔甲鏗鏘聲由遠及近,三百多甲士扛著盾牌向前推進。
從這些人的氣勢來看,毫無疑問都是精銳。
而他們手上的盾牌,身上的鐵甲,能讓坡地山上晉軍的長矟和弩箭無用武之地。
平家為河北豪族,最擅這種攻堅戰,平幼兄弟三人率麾下的部曲,為慕容垂攻城掠地,奪下了不少城池。
這種場面對他們而言早已司空見慣。
能拿出三百甲士已經非常看得起這支晉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