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年間,周玘三興義兵,平定江南各地叛亂,讓司馬睿坐穩了半壁江山,晉室為彰其功,從會稽、吳興二郡中分出四縣析置義興郡。
許允之與丘尫本就是同一條草繩上的螞蚱。
狹路相逢勇者勝,事到如今已不可能后退。
黃昏的小河上泛起陣陣紅光,仿佛沸騰的血液,劉道規抓起一把塵土,灑向半空,隨著風往東北方向吹。
江東這種小河非常多,說深也不深,說淺也不淺,不過現在是八月,秋日高懸,這種小河可以徒步渡過。
賊軍在對岸列好陣列。
竟然是攻守兼具的雁翅陣,宛如一只巨大雁翅遮蔽在東岸。
雖然略顯混亂,卻有模有樣,一支支長矟組成了一道五百多步的蘆葦蕩,弓弩手則列在后面。
河道之中,還有幾十艘小漁船橫在河心,引而不發。
“他娘的,這是賊軍?”劉遵睜大一對牛眼。
這種配置都超過了北面的胡人大軍。
劉道規道:“陸、丘、許都是江東豪強,準備多年,當然有些家當。”
“那怎么打?”
“不打!傳令,順江而下!”
勿擊堂堂之陣,劉道規沒有這么蠢,也沒這么自負,去渡河攻擊他們的陣地,他們既然在這里擺下陣勢,大不了換一個地方再戰。
順便將敵軍調動起來。
是不是強軍,就看他們的行軍能力。
江東的一大好處是沒有起兵,看誰跑的快。
“參軍有令,順江而下!”傳令兵大聲呼喊,
出征魯郡時,士卒們已經習慣了劉道規的風格,沒有任何怨言,各部貼著小河向東北行軍。
果然,對面一陣混亂。
兵力越多,對將領的指揮能力要求越高。
賊軍起兵不到兩個月,缺乏訓練,被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有人跟著追來,有的在原地打轉,有的甚至朝上游跑去,試圖登船,再順流而下。
劉道規一個舉動就試出了對方的成色。
江東承平多年,久疏戰陣,精兵不是那么容易練出來的。
“渡河!”劉道規指著東岸。
號角聲嗚咽而起,驚起了江灘上的白鷺,鳴叫著飛向天空。
戰靴踏碎水面,激起一陣陣水花。
賊軍越發慌亂,烏壓壓的趕來,
高珣的左部在西岸一字排開,站住上風口,弓弩上弦,一聲令下,箭入飛蝗,雖然并沒有射中多少人,卻讓敵人更加慌亂了。
劉懷慎第一個登上東岸,與幾名甲士擺開陣勢。
其他士卒陸續上岸,跟著陣勢頂起大盾,挺起長矟。
眨眼之間,一支兩百人的陣列在東岸立起來,而這時賊軍已經殺來。
他們并不缺乏勇氣和血性,潮水一般撲向北府軍陣列,漫天箭雨淅淅瀝瀝的砸下來。
但無論潮水多兇猛,都無法撼動這兩百多人組成的礁石。
慘叫聲中,一篷篷血霧飛濺,籠罩了大半個東岸,在夕陽的渲染下,蒙上的一層金紅。
賊軍沒有第一時間摧毀這個陣列,越來越多的北府郡渡河上岸,加入到這個陣列之中,使之越發穩固。
高珣帶著左部的五百余弓弩手就在河道中射出箭矢,落在賊軍的后陣上。
不過這個時候賊軍的漁船也沖了下來。
高珣一聲令下,士卒轉為長矟,仿佛河道中忽然生出一根根長刺。
這種小漁船不是戰船,也就一丈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