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范之猛然揮動麈尾,“殷仲堪暗弱,荊州乃桓氏故地,當先取此地,引楊佺期南下,決戰于江陵。”
“不錯不錯,與楊佺期決戰于荊州,天時地利人和皆在我一身!”
在荊州決戰還有另外一大好處,可以發揮水軍優勢。
桓玄容光煥發,原本桓家沒有這么快崛起,多虧了王恭、司馬道子、司馬元顯、劉牢之這些人的明爭暗斗……
廣陵。
劉毅正愁眉苦臉,桓弘下令讓他追查桓道真和荀信之之死,還限期十日交出兇手,否則就要將他全家捉拿下獄。
這明顯是要將他趕盡殺絕。
桓家已經今非昔比,隨著桓玄的崛起,桓公也水漲船高,昔日故舊重回旗下。
如果只是桓弘一人,劉毅也能左右騰挪,勉強招架。
但建康那邊這幾日忽然派人去了鹽瀆,要追查當年劫掠鹽瀆的真兇。
劉毅府外到處都是建康派來的人。
很明顯,司馬元顯沖著他來了。
天師道雖然平定了,但三吳八郡也毀了,司馬元顯窮的兩眼發紅,自然不會放過鹽瀆這個錢袋子。
劉毅稍有不測,就是滿門抄斬的下場。
“憑咱們的實力,干脆起兵,攻入建康,先下手為強,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諸葛長民滿臉戾氣。
劉毅搖頭,“倘若劉牢之大軍回返,何以拒之?”
“挾持皇帝與瑯琊王父子,建康有十余萬百姓,足可擋之,劉牢之暗弱之人,只為自家門戶計,沒有野心,一封詔令,便可令其回鎮京口!”
在北府軍中,最不該有的便是軟弱。
劉牢之向司馬元顯低頭,無疑是最不明智之舉,十幾年的聲威受到嚴重削弱,還讓別人看出了他的胸無大志。
堂中立即變得安靜起來,幾人呼吸逐漸濃重。
劉毅并非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而他麾下聚集著幾支北方南下的流民軍,這些人才不管劉牢之以前有多勇猛,只要機會出現在他們面前,無不蠢蠢欲動。
而且現在朝廷各路平叛大軍還沒有返回建康,機會非常大。
當年盧悚不到千人就能殺入皇宮,劉毅振臂一呼,能輕松召集四五千人馬。
就在這時,孟昶平靜道:“自永嘉之亂以來,江左起兵叛亂者,幾人能有善終?諸位不可自誤也,如今朝廷危難,正是我等忠義之士匡扶社稷之時,依我之見,只需將鹽瀆奉送給瑯琊王世子,一則可以消解眼前困局,二則可為進身之階,得到世子庇護,桓將軍亦不敢輕舉妄動!”
鹽瀆肯定守不住了,司馬元顯不會放過。
而主動交上去,還能因修復鹽場之功,得到司馬元顯的青睞。
“鹽瀆一年有十余萬緡的錢財!咱們投了多錢進去,才修復了一半……”諸葛長民眼珠子都紅了。
孟昶沉聲道:“人若是死了,要錢也沒用,現在桓將軍和世子還沒動手,尚有一線生機,若是遲疑,等別人的刀落下,便是死路一條!”
劉毅滿臉苦澀,為了修復鹽場,他的所有家當都投入其中,還借了八萬緡的高利貸。
手下還養著一群人,到處都需要用錢,鹽場沒了,手上聚集起來的人也會離散……
“桓弘、司馬元顯都找上我們,只怕有人暗中作祟!”劉毅兩眼如炬。
幾人互相對視,但一時之間,也沒有什么頭緒。
劉毅反復橫跳,得罪的人不少。
“此事以后再論,先解決鹽瀆之事,盤龍當壯士斷腕!”孟昶低聲道。
形勢一日比一日危急,容不得猶豫。
劉毅厲聲道:“終有一日,我要拿回失去之物,還要讓他們加倍償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