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弘出身士族高門,自幼耳濡目染,擅于內斗,在共同的敵人面前,個人仇恨不值一提,而且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劉道規倒了,劉毅也長不了。
“將軍若與屬下聯手,劉道規何足道也!此人手握兵權,暫時動不得,但不妨從另一人下手!”劉毅的臉在燈火中搖搖晃晃。
很快,兩人得意的笑聲一同響起……
廣陵港口,一艘海船上。
兩百余中一動不動站在甲板上,全都是二十上下的年輕人,眼中有光,臉上神采奕奕。
是從各幢挑選出來的精英,經過督隊、督官的檢驗,忠誠上絕無問題。
很多人都是自愿南下的。
這兩年吃飽了飯,人人身強體壯,自帶著一股昂揚向上的氣質。
“拜見參軍!”
八幢最大的優勢便是效率高,動員能力強,從不拖泥帶水。
“都知道是來做什么吧?”
“知道!”眾人齊聲道。
“讓諸位南下,不是來享福的,廣陵南陵是一家,五湖四海皆兄弟,從今往后,這些軍戶也都是咱們的手足兄弟,一定要將他們擰成一股繩。”
“領命!”
簡單的動員之后,船帆揚起,乘著運河先趕到下邳,然后步行南下軍戶屯田所在地射陽陂。
雖然繞了一大圈,卻能掩人耳目。
其實這段時日,中兵參軍公廨外面鬼鬼祟祟的人越來越多。
劉道規走到哪里,總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跟在后面,也不知道是桓弘的人,還是其他勢力派來的人馬。
袁鶴之前就提醒過,自己和兄長劉裕在戰場大放異彩,已經引起上面人的注意。
這個時候能低調就盡量低調。
穿上斗篷,準備返回城中,半路上卻遇到了劉懷慎,臉色有些難看,“桓將軍令我去襄陽安撫楊佺期和襄陽百姓。”
“什么?西府諸部大戰,管北府鳥事?用得著桓弘派人去安撫?完全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劉道規難以置信。
這道軍令中的蘊含的東西太多了。
劉懷慎臉色難看,“軍令已經下了,下午就要啟程,同行的還有桓家五十部曲。”
劉遵大罵道:“這不是明擺著讓你去送死嗎?”
楊佺期剛愎自用,看不起江左人物,人盡皆知,如今桓玄、殷仲堪、楊佺期三家已經動手,劉懷慎頂著桓弘長史的身份,跑去襄陽安撫楊佺期和襄陽百姓,簡直是在挑戰楊佺期的耐性……
借刀殺人也不用玩的這么明顯。
但如果劉懷慎不去,那便是抗命,桓弘就能以軍法處之,他派來的五十個部曲,防的就是這一手。
劉道規被氣笑了,桓弘針對的不是劉懷慎,而是沖自己來的。
劉懷慎道:“南雍州當年也是桓溫故地,楊佺期深以為忌。”
“不如立即去京口,找劉敬宣求劉都督出手。”劉遵撓撓頭。
“你忘了劉敬宣現在調去了建康?遠水解不了近火。”劉道規越是想隱忍,減輕上面大佬對征虜軍府的關注,桓弘越是唯恐天下不亂。
“那該怎么辦?”劉遵睜大一對牛眼。
劉懷慎道:“吉人自有天相,去襄陽未必就是一條死路,楊佺期總不能平白無故殺我,留在廣陵,落下口實,反而讓你為難。”
劉道規有些生氣,“你這是說的什么話?咱們是兄弟,什么叫讓我為難?難道你去送死,桓弘就能放過我?此地人多眼雜,不宜久留,回去再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