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垂臉上殺氣翻涌,但終究沒有下令,而是揮揮手,“你想做田豐,可惜我不是袁紹,免去官職,回鄉養老去吧。”
“陛下……”高湖準備死諫,卻被甲士按住,拖了出去。
“陛下三思啊!拓跋珪絕非翟遼、慕容永可比——”
聲音越拉越長,慕容垂臉上出現了片刻的遲疑。
他年紀雖然大了,卻也知道如今燕國的形勢,然而作為皇帝,他也有不得已之處,正是因為燕國崛起以來,所有大戰都是他打的,所以這一戰更應該讓太子慕容寶去。
沒有軍功在身,即便將來繼位了也絕對鎮不住其他人。
慕容農、慕容麟、慕容隆、慕容德等人,一個個無不是軍功赫赫,威望十足。
對比之下,作為太子的慕容寶就相形見絀。
慕容垂是想趁著自己還活著,為自己的兒子托底。
即便慕容寶戰事不利,到時候退兵便是,有慕容垂在后面壓陣,燕國也不至于吃太大的虧。
燕國固然不可能一戰滅亡魏國,但魏國也休想一戰滅亡燕國。
正是存在這種心思,慕容垂才放手一搏,賭上這一次!
因為他深知比起拓跋珪威脅,燕國內部的危機更嚴重,權力交接之時,也是最危險的時候。
“一介書生之言,豈知天下大勢?我強敵弱,就該一鼓作氣,搗其巢穴。”慕容麟不屑一顧。
慕容垂嘆了一聲,望著身邊一群親弟、堂弟、兒子、孫子,將近百人,卻沒有一個能獨當大任的。
唯一能勝任的是親弟弟慕容德,卻生性自負,這幾年野心越來越大。
兒子慕容麟也不是省油的燈,一力鼓動出兵,居心叵測。
慕容垂全都看得明明白白,只是他跟苻堅有一樣的毛病,太過寬容。
在年輕的時候不是什么毛病,相反,還會是優勢,會像苻堅一樣吸引大批豪杰來投奔。
但年紀大了,寬容就會變成弱點。
尤其作為君主。
人一旦老了,心也就軟了,更不忍心下手,所以他換了另一種方式,想要提高慕容寶的聲望,以軍功壓制宗室中的驕兵悍將。
在慕容垂眼中,拓跋珪只是難打一些,并不算什么勁敵,兩邊的國力顯而易見。
燕國人口兩百余萬,盡管魏國兼并了周圍勢力,一統漠南,部眾不到五十萬。
燕國可以敗一次兩次三次,魏國只要敗一次,就有滅國之危!
在侍衛的攙扶下,慕容垂起身,“庫勾性子仁和,只有他繼位,才能保全你們兄弟,爾等切記,兄弟齊心,方能無往不勝,不可學袁譚袁尚兄弟鬩墻,給外人機會!”
“臣等謹記!”
眾人無不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氣氛又變得溫馨起來,慕容垂咳嗽幾聲,然后揮手指向西北面:“出兵——”
魯郡。
“什么?慕容隆率一萬步騎北上了?”劉道規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