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二人……”
兩萬大軍就這么沒了,劉道規心中一嘆,南渡以來,直接或間接死在士族高門手上的人,比死在胡人手上的還多。
江左的妖賊之亂,便是明證。
晉室每次北伐,北方流民群起響應,但總是虎頭蛇尾,士族高門拍拍屁股,掉頭就走,流民們被胡人們殘殺,好不容易逃至江淮,又被晉軍殘殺……
“帶他們進來。”
“領命!”
過不多時,兩個乞丐一般模樣的人被帶了進來,蓬頭垢面,其中一矮胖之人滿臉傲然,看他這種神態,就知道是出身士族的閭丘羨。
開口便是責問,“劉將軍既至陳留,為何不救我軍?”
劉道規坐在草席上,懶得跟這兩個蠢貨廢話,冷眼望著他們。
兩萬人馬片甲不歸,他們臉上卻沒有任何愧色,理直氣壯的繼續說道:“劉將軍若能立即率軍北上,還可將功補過。”
劉道規還是沒有回答。
周圍甲士已經將手按在刀柄上,感受到氣氛的凝重,兩人這才閉了嘴。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陣的悶雷聲,地動山搖。
不用問,就知道是慕容德的騎兵來了,這種動靜,不下兩萬。
營壘中也響起了盔甲鏗鏘聲。
兩人臉色一變,“劉將軍抵御索虜有功,我等就不多留了,還請準備馬車,送我等返回南陽。”
周圍士卒的眼神越發鄙夷。
劉道規這些年逐漸發現一個規律,凡是司馬家親眼有加的,幾乎都是酒囊飯袋。
王凝之如此,謝琰如此,高雅之如此,眼前的這兩人亦如此。
“怎能就這么走了?兩位不是要將功補過嗎?來人,送兩位上陣,迎戰慕容德!”劉道規滿臉殺氣。
“你……”閭丘羨滿臉慘白。
旁邊的高個兒的鄧啟方道:“將軍莫非要草菅人命?”
“你二人草菅了兩萬條人命,某就不能草菅了你們嗎?來人,丟出帳外!”
“領命!”
四名虎賁上前,這兩人還想掙扎,但根本不是虎賁的對手,三兩下被制住,拖出帳外。
劉道規提著刀跟在后面。
營壘之外,燕軍騎兵黑壓壓的一片,仿佛靜止不動的潮水,一桿高高的“燕”字大纛迎風而立。
幾十面“晉”字旌旗被扔在地上,馬蹄反復踐踏,而這些燕國騎兵身上穿的都是晉軍制式盔甲。
慕容德不是慕容寶和慕容農,參合陂大戰后,被慕容垂留鎮鄴城,恢復了不少實力。
如今擊敗了兩萬晉軍,士氣暴漲。
一個個仿佛荒野中的餓狼,緊緊盯著獵物。
只憑這些罪狀,劉道規將他二人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二人出營,卻不敢往前走。
高珣一箭射在他們兩腳之間,“若敢遲疑,立斬不饒!”
兩人全身顫顫巍巍的向前走。
但對面的燕軍對這兩人根本不感興趣,一動不動的望著營壘。
“劉道規……瑯琊王若是得知今日之事,必滅汝三族!”閭丘羨大聲嚎叫。
高珣和劉懷慎滿臉擔憂的望著劉道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