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不是劉道規和慕容德之間的爭斗,而是姚秦、晉室、燕國三方勢力的一次碰撞。
五天后,辛恭靖的回信到了,“洛陽乃中夏之首,王氣所在,我雖年老力弱,卻有慷慨赴死之心,自永嘉以來,北國淪喪,士民聞胡而色變,志氣不存,人心不復,今當以老弱殘軀,使胡人知中夏有人焉……”
劉道規合上文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辛恭靖選擇慷慨赴死,但劉道規不能為了他陪葬。
其實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士族,江左的那群人只是蟲豸,但偏偏大權就掌握在這群蟲豸手中。
劉懷慎一聲嘆息,“姚興勢大,洛陽一定守不住,當年桓溫收復洛陽,朝廷若是遷回故都,也不至于落到現今這種局面。”
“辛恭靖手上有幾千兵馬,洛陽城堅池深,應該能守上一段時日,周圍還有金鏞、偃師、柏谷幾支人馬,都是堅城,現在就看朝廷援軍能不能及時趕來。”
劉道規現在越發冷靜了。
形勢非常明顯,自己實力不足,能穩住豫州就不錯了。
洛陽不用癡心妄想。
除非朝廷能再派來幾支北府軍,或者桓玄能出兵北上,方有一戰之力。
一天、兩天、三天……
陳留這邊沒打起來,洛陽戰火滔天,幾萬秦軍猛攻洛陽,辛恭靖竟然守住了。
金鏞城的夏侯宗,還擊退了姚崇的圍攻。
人一旦有了慷慨赴死之心,便會眾志成城。
當年沈勁率五百吳興子弟,抵抗了慕容恪數萬大軍一年之久。
“將軍,朝廷的詔令到了!”孟干之一路小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捧著的縑帛上。
劉道規打開,越看臉色越是低沉。
朝廷還是以往的德性,不僅不愿意出兵,還讓劉道規退回彭城,避免慕容德南下江淮……
看朝廷的意思似乎連豫州都不想要了。
不過劉道規也知道司馬元顯的意思,豫州的背后就是僑置在襄陽南陽的雍州,是桓玄的勢力范圍,姚興拿下洛陽和南陽后,肯定會對荊襄形成巨大壓力。
桓玄就不可能一心一意的盯著建康……
劉道規簡直無語,姚興已經拿下關中,實力強勁,若是讓他再占領洛陽和豫州,幾乎重現當年氐秦的聲勢。
洛陽不是其他城池,一向是華夏的都城。
得中原者得天下,姚興若是拿下洛陽,豫州肯定守不住。
“不可救藥,桓玄可有動靜?”劉道規將縑帛扔在地上。
司馬家指望不上,只能寄希望于桓玄。
哪怕他派出一支兵馬,稍微牽制一下秦軍,也能大大緩解劉道規的壓力。
孟干之道:“桓玄水陸大軍集中在姑戍,與歷陽司馬尚之對壘。”
這些人都是內斗行家。
這時帳外號角連天,馬蹄聲由遠而近,不用問就知道燕軍起兵來了。
劉道規掀帳而出,就見營壘外燕軍騎兵仿佛一條長龍緩緩而來。
“劉道規小兒聽好,我軍將東進青州,有膽就跟來,哈哈哈——”
十幾個燕軍騎兵耀武揚威,極為猖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