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誘敵之計?”劉懷慎疑惑道。
慕容德太招搖了,又是散播歌謠,又是挑釁,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要去攻打青州一樣。
劉道規想了想道:“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慕容德現在不去尋找還能去哪里?聲勢弄得越大,青州那邊越是驚恐,投奔他的人就越多。”
青州是個非常特別的地方,一部分在河北,一部分在河南
從北方進入青州非常容易,只需跨過一條黃河即可,但是從南面西面進入青州,在山重水復。
“那咱們追還是不追?”劉遵扛起大斧,在親衛的協助上披甲。
劉道規望著對面,拜閭丘羨和鄧啟方所賜,燕軍士氣極其高昂,如今又是人多勢眾,追出去沒什么勝算。
慕容德打了一輩子的仗,肯定嚴防死守,等著自己前去突襲。
說的難聽一些,慕容德現在是光著腳,而自己穿著鞋。
手上捏著兩三萬流民,已經吃到了第一塊肥肉,以步軍去追殺騎兵,劉道規腦子還沒有壞。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咱們攔不住,他要去就讓他去吧。”劉道規將希望寄托在辟閭渾身上。
此人也經過大風大浪,只需要他拖住一段時日,再追擊也不遲。
如今局面,劉道規穩坐釣魚船。
西面姚興,東面慕容德,誰露出疲態,就去對付誰。
劉懷慎道:“慕容德退走,對我們而言是好事,將豫州拱手相讓,我軍壓力大減,正可訓練義從軍,儲備糧草,以觀敵釁。”
“不錯,以不變應萬變!”劉道規一拍大腿。
辛恭靖守住了洛陽,便是劉道規最大的籌碼。
兩個時辰后,燕軍浩浩蕩蕩的向北而去。
上萬輛木車掀起的煙塵遮天蔽日,戰馬仿佛長堤一般護衛左右兩翼。
號角響徹荒野,對峙的這兩個月,慕容德聲勢越發駭人了。
拓跋珪在參合陂坑殺六萬燕軍,固然是神來之筆,一舉打斷了燕國的脊梁,但也非常不得人心。到目前為止,河北人處于混亂狀態。
之前因為大兵壓境而不得已投降拓跋珪的郡縣,在大軍離去之后,重新叛變。
北面的胡人各部,也紛紛南下,投奔慕容德。
拓跋珪拿下鄴城之后,進攻乏力,偃旗息鼓,讓遼西的慕容策、慕容農等人喘了一口氣。
黃河以南司豫兗徐,投奔他的人也有不少,都是一些散布在江淮的胡人部落。
尤其是匈奴人,在洛陽、豫州一帶極多。
劉道規沒想到中原之地有這么多的胡人,仿佛是一夜之間從地里面鉆出來一樣。
八王之亂,五胡亂華,已經深刻的改變了這片大地。
司馬家前前后后打了十六年的爛仗,耗盡了華夏的元氣。
如果沒有冉閔的殺胡令和桓溫的北伐,只怕北方的漢人要絕種了……
招收的流民中,其實也有不少羌氐和匈奴人,一口流利的中原官話,相貌與華夏大同小異,基本漢化。
其中的匈奴人,將漢高祖、蜀漢劉備當成他們的祖宗。
劉道規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夷狄入華夏則華夏之,一千年前已經有過華夷之辯。
這時代的人也根本不在意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