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珪攻洛陽,本質上還是沖著劉道規來的。
高珣苦勸:“拓跋珪明顯是圍點打援,都督若是率兵前去正中其計,且洛陽是朝廷的洛陽,而非都督之洛陽。”
“洛陽不僅是朝廷的洛陽,是華夏的洛陽,更是天下人的洛陽,辛太守送出這封絕筆信,我若袖手旁觀起飛,令北地晉人大失所望?”
拓跋珪沒來,劉道規大張旗鼓的進攻鄴城。
現在拓跋珪來了,劉道規卻要龜縮不出,這不就證明了拓跋珪天下無敵?
之前累積起來的聲望和氣勢,瞬間煙消云散。
有時候上了賭桌就不能瞻前顧后。
打不打得贏,和敢不敢打是兩回事。
而很多時候只要敢打,結局一般都不會太差。
沈慶之道:“莫非都督早有良謀?”
劉道規笑了一聲,“你這小子現在成了我肚子里面的蛔蟲,不錯,咱們是要救洛陽,但怎么救則另當別論,你覺得該如何救?”
沈慶之不假思索道:“自然是避實擊虛,圍魏救趙,拓跋珪在洛陽,我們何不攻打鄴城?”
黃河已經結冰,成了坦途,大河南北連成一片。
對魏軍是優勢,對劉道規同樣也是。
“這一次我們不僅要攻打鄴城,還要將拓跋珪打疼!”劉道規滿臉堅決。
劉遵撓了撓后腦勺,“你們到底在說什么?云里霧里的,我一句話都聽不懂。”
“聽不懂就對了,沈慶之聽令,給你三萬大軍,帶上本都督的旗號、大纛,大張旗鼓攻打黎陽枋頭!”
“領命!”沈慶之拱手,滿臉淡定從容。
“再傳令許昌的毛德祖、趙元部,我不管他用什么辦法,一定要給我拖住滎陽的長孫肥,不必在意傷亡代價,這一次我們放開手腳,痛痛快快的跟胡虜打一場!”
毛德祖的兩千騎兵支援趙元,一直留在許昌。
許昌設有府兵,還有組織起來的青壯,憑毛德祖的才干,應該能與長孫肥掰掰手腕。
以如今的局面,也只能趕鴨子上架。
總之一句話,洛陽丟了,憑魏國強大的國力,黃河以南肯定守不住,劉道規多年的努力也將付之東流。
“再傳令蕭承之,率本部精銳趕赴黎陽,歷城可以先放一放,劉廣之守住泰山即可。”
劉道規將麾下所有的精兵猛將都調動起來,專心致志與拓跋珪大戰。
“領命!”傳令兵領了軍令,各自飛奔而去。
大戰的消息傳到彭城,劉穆之和曹霽一句話沒說,動員起兗州百姓,將冬衣糧草軍械送入濮陽。
時間太短,路上風雪阻攔,送來的是其實并不多。
不過難不倒經驗豐富的老卒,他們將干稻草破布揉實了,塞入盔甲內,既能起一定的防護效果,也能御寒。
沒有盔甲的士卒就將稻草捆在身上,制成了一件“草甲”。
寒風呼嘯,冰雪依舊。
但寒風之中,也帶著一絲絲泥土生發的清新氣息。
北府軍聞戰而喜,遇強則強。
他們最不缺少的就是血氣之勇,當年七千精銳就敢沖向幾十萬氐秦大軍,這種膽氣也算曠古絕今了。
以前的北伐只能算濫竽充數,做做樣子,今日的北伐才是邁出實質性的一步,要與北方霸主爭鋒。
從極北之地吹來的寒風,拂過每一個士卒堅毅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