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肥欲擊破毛將軍所部,率輕騎南下,趙司馬率七千府兵于博浪沙列陣迎敵,成功拖住長孫肥,毛將軍以兩千精騎大破索虜一萬步卒,只是……趙司馬陣亡,麾下七千府兵……皆陣亡,毛將軍精騎傷亡過半……”
孟干之讀者從南面送回的戰報。
劉道規久久不語,北國有血性的晉人越來越少了,這一戰雖然成功拖住了長孫肥,但整個潁川折沖府也殘了。
還陣亡了元從舊將趙元。
當年北上蘭陵,是第一批追隨自己的人,一直不聲不響,默默的耕耘。
還有毛德祖的騎兵,基本也打殘了。
雖然大戰之前說過,不惜一切代價拖住長孫肥,不過這代價著實有些大。
不能想象難免戰場上的激烈程度不亞于枋頭這邊。
不過話又說回來,沒有毛德祖和趙元拼命拖住長孫肥的兩萬精銳,枋頭戰場最終的結局還要兩說。
“所有陣亡將士家眷分田兩百畝,子嗣有軍府教養,直至弱冠,傷殘將士分田一百畝,其他戰功另算。”
至于趙元,劉道規上表一封,為其追封潁川太守、揚威將軍、中牟縣男,為他爭取哀榮。
就算桓玄不批,自己的態度要拿出來,以后再尋機會便是。
還下令工匠在博浪沙建造石碑,刻上陣亡將士的名字。
讓所有的士卒都知道,為華夏血戰者,不會就這么默默無聞的死去……
能做的暫時只有這么多,這條路上以后還會有更多的人犧牲,活著的人只能繼續走下去。
“枋頭大勝,魏軍已然破膽,可趁拓跋珪手足無措之際,突襲鄴城!”沈慶之血染征衣,氣度明顯比以前有所變化。
更自信,也更威嚴了。
上一次兵臨鄴城之下,不過是做做樣子,虛張聲勢。
現在卻不同了,打贏的枋頭之戰,索虜的的囂張氣焰為之一挫。
高珣卻道:“鄴城遠離淮泗,上黨、晉陽、平城、中山、薊城皆在索虜之后,我軍即便拿下也難以守住,反而會陷入長期的虛耗之中。”
沈慶之道:“為何要守?攻破鄴城之后,擄其丁口、錢糧而走即可,何必與索虜糾纏?”
劉道規的想法跟沈慶之一樣,拿下鄴城,對河北人心的沖擊遠遠大于戰爭獲利。
這是一道分水嶺。
桓溫當年聲勢如此之大,卻止步于枋頭,劉牢之倒是兵臨鄴城之下,幾乎要成功,卻因士卒貪婪,爭搶燕軍甲仗,而功虧一簣。
劉道規若能攻破鄴城,在北國的地位將會水漲船高,雖然不算一方霸主,但也能躋身一流勢力。
這年頭只要名聲大,便是眾望所歸,人心所向。
桓玄篡晉稱帝,所謂的正統和大義早已煙消云散,誰兵強馬壯,誰就是天命!
“不錯,既然來了不可能就這么回去,士卒們浴血奮戰,現在連一粒糧食一尺布都沒有繳獲,傳令,大軍立即隨我北上,攻打鄴城!”
劉道規當機立斷。
拓跋珪的兵力集中在洛陽,鄴城空虛且人心惶惶。
此時不打更待何時?
軍令傳下,劉道規以為還要做一番動員,沒想到士卒們比劉德規還要激動。
“鄴城是胡人都城,咱們就是死在城里,也值了!”
“來都來了,不能就這么回去了,聽說鄴城里面財寶多如牛毛,胡姬成群結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