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指哪,我們就打哪……”
這場大戰無疑將劉道規的聲望推向了頂端,也將士氣推到了頂端。
士卒們需要的是一個能率領他們不斷獲得勝利的將軍。
別說攻打鄴城,就是讓士卒們現在去跟拓跋珪干一場,他們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軍中還能站起來的總計兩萬三千余眾,劉道規帶走兩萬,剩下三千留給沈慶之鎮守枋頭,防備洛陽攻來的拓跋珪。
高珣率領傷殘士卒返回黎陽休整。
蕭承之率一千本部,騎上繳獲來的戰馬,大張旗鼓,西進汲縣,迷惑洛陽的拓跋珪。
又派人去南面聯絡毛德祖,讓他相機襲擾索虜諸軍。
之前長孫肥攻打滎陽,一直未能攻破虎牢關。
毛德祖扼守此地,相當于一根魚刺卡在了拓跋珪的喉嚨里。
大軍北上。
彤云已經散開,寒風也沒前幾日那么大,天空罕見露出一絲霽顏,大地上的冰雪雖然還未徹底消融,但枯樹上已有幾點綠芽。
不知不覺間春回大地。
北地雖然殘破不堪,卻也有著一絲生機。
而一旦黃河消融,便是劉道規的優勢期。
水軍可以縱橫黃河兩岸,這一戰前前后后打了將近大半年,魏軍暴露出來的最大弱點便是對冀南的掌控力不強。
拓跋珪可以幾年間擊敗燕國,占領燕國,但想在短期內經營起偌大的河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羯趙、冉魏、前燕、氐秦、后燕,真正經營河北的也只有氐秦的王猛,他在擔任冀州牧鎮守鄴城期間,選賢舉能大力舉薦關東士人,除舊布新,安定人心,發展生產,燕國舊地六州之民如同旱苗逢雨,歡欣雀躍。
可惜六年之后,王猛就病逝了。
幾年苻堅掀起淝水之戰,北國再度陷入戰火當中。
慕容垂立國,南征北戰不可一世,看在治理上卻有所欠缺,而且他的后燕其興也乎焉其亡也忽焉,堅持了九年便分崩離析。
拓跋珪拿下河北剛剛三年,又是遷都又是稱帝,還要平定各地的叛亂,無暇顧及此地。
所以鄴城的空虛不可避免。
行軍一日,再次兵臨鄴城,頓時有種恍如隔夢之感。
與上一次不同的是,心境發生了巨大變化。
那些堅固的城墻,高大的閣樓,不再那么遙遠,仿佛觸手可及。
枋頭是鄴城門戶,戰場上潰散的士卒早就逃入城中,也將恐懼一并帶了進來,城墻上的士卒明顯沒有上一次那么斗志高昂。
躲在雉堞之后,只露出出一雙眼睛默默注視。
“于將軍,你去勸降此城如何?”劉道規望著身邊的于栗磾。
于栗磾卻搖頭,“我不能為陛下擊破強敵也就罷了,還要勸降城池,此乃小人行徑,不忠不義,都督若是一意孤行,盡可取了在下性命。”
劉遵雙眼圓睜:“讓你勸一座城池都不愿意,留著你干什么?何必啰嗦,砍了他和所有俘虜的頭送給拓跋珪,讓拓跋珪也如慕容垂一般神傷而死!”
“你以為所有人都如慕容垂那般多愁善感嗎?”
這人活著比死了用處大一些。
他活著,便是一道標桿,展示給所有鮮卑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