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一定要追上他們,不能讓他們跑了!”吳甫之雖然騎著戰馬,但他穿著四十斤重的明光甲,提著一桿七八斤長槊,胯下戰馬也有些受不了。
桓修給他的命除掉劉裕,如果失敗,他的前程也就沒了。
不過士卒們卻意興闌珊,“我等只有兩條腿,將軍卻有四條!”
吳甫之回頭一看,卻是幾個北府老卒,頓時火氣就上來了,“劉裕能跑,為何爾等不能,再敢憊懶,軍法論處!”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反應過來,劉裕為何編制芒鞋,原來早有準備……
幾個士卒們百般不愿,罵罵咧咧,只得起身繼續追趕,卻不知不覺落在后面。
西府軍狀況好一些,在將領們的督促下,一路小跑,但越來越多的人掉隊,或者直接倒在地上。
有的是裝的,有的則是真體力不濟。
參軍朱秀之氣喘吁吁道:“劉裕處心積慮,當心有詐,不如集合軍中游騎、斥候跟著,我們在后休整幾個時辰,再追不遲。”
前鋒督馮稚道:“劉裕只有一千烏合之眾,難道還怕他跑了?眼下當立即重整軍陣,不然大軍就要散了。”
劉裕的一千人馬還沒被他們放在眼中。
反而是急行軍,士卒掉隊之后,士卒找不到舊部,編制就亂了。
這支人馬本來就編制混亂,摻雜了北府軍和西府軍。
兩邊還互相看不上。
吳甫之被二人提醒,幡然醒悟,“令士卒原地休整,斥候跟上即可!”
軍令剛下,前方煙塵已起。
幾個斥候慌張奔來,“報——左將軍所部,翻身殺回來了!”
聲音尖銳高亢,周圍士卒全都愣住。
“劉裕這是瘋了嗎?”馮稚滿臉不可思議。
朱秀之道:“他回來作甚?”
“戒備!”吳甫之全身毛骨悚然,別人不知劉裕是什么人,他豈會不知?
一千烏合之眾,主動進攻一萬精銳,有這等膽量的,也就十二年前的劉牢之和如今劉裕。
但士卒們仍舊愣在原地無所適從。
直到吳甫之連喊數聲,方才動起來。
士卒長途行軍,精疲力盡,讓軍中越發混亂了。
前方煙塵越來越近,最前一人,手持一把長刀,勢如奔馬,“劉裕在此,奉晉天子詔令,討賊!”
周圍一片死寂。
士卒愣在原地手足無措,竟無一人阻攔。
“還愣著作甚?御敵!”吳甫之提著長槊怒吼。
士卒們這才反應過來,卻為時已晚,劉裕已經沖到面前,吳甫之亦挺起長槊刺去,刀光一閃,戰馬高亢嘶鳴,驚起一蓬血霧。
吳甫之和戰馬一同倒下。
劉裕哈哈大笑,踏前一步,砍下吳甫之首級高高舉起,“諸軍何不隨我一同討賊,匡扶社稷!”
西府軍一哄而散,北府軍也逃走不少。
但仍有兩千余眾留下,高聲響應:“討賊!”
這時西面煙塵滾滾,一桿“桓”字大旗快速行來,旗下甲士連成一片,列陣而進。
之前逃散的人馬也重新聚集在旗下。
桓修雖是紈绔子弟,但麾下的西府軍將不是,他們也是久經戰陣的精銳。
發覺前方有變,便立即殺了過來。
劉裕不驚反喜,大笑道:“若桓修固守宛城,我等還需費一些功夫,如今他自來送死,某這就成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