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民自然不懼,然則前朝病入膏肓,無力回天,禍及本朝,足下以為如何?”
江左衰亂,始于司馬家,桓玄正好接了鍋,成了替罪羊,為人詬病,反而掩蓋了司馬家當政時的過失。
司馬德文撇撇嘴,卻無力反駁。
“起行吧,兩位跟著朕,還能享受榮華富貴,若是落入那些賤奴手上,只怕生不如死!”
桓玄繼承了幾分桓溫的名士情結,最在意名聲,不愿對前朝宗室痛下殺手。
這兩個活寶打不得罵不得,也殺不得。
但控制在手上,北府軍就不好擁立其他司馬氏,將來也是一面擋箭牌。
司馬德文臉色一變,沖桓玄拱手一禮……
廣陵。
“贏了?”劉道規雖然知道會贏,但沒想到贏的這么簡單。
孟干之道:“覆舟山一戰,前將軍力克桓謙、斬庾賾之,勸降朱齡石朱超石兄弟二人,桓玄見事不可為,率家眷與百官逃奔姑孰!”
“恭喜都督!”
眾將紛紛拱手,滿臉喜色。
“還沒到恭喜的時候,傳令,所有水軍戰船、竹筏下水,定要攔住西府水軍!”劉道規一拍大腿。
桓楚并沒有滅亡,桓玄也沒有倒下。
他退回荊襄,占據長江上游,憑借水軍能長期東西對抗。
如果能留下江面上的西府水軍,桓玄才真的大勢已去。
“領命!”
眾將立即召集部眾。
劉道規也派人在廣陵城中招攬水手,征集民船,廣陵貼著長江,城中青壯多多少少知曉一些水性。
恰好曹霽的商船漕船從邗溝南下,輸送糧草。
劉道規一并征用。
“什么?你要用這些船與西府水軍決戰長江?”曹霽一臉驚訝。
“不是決戰,而是不惜代價攔住他們,能留下多少是多少!”
桓玄都跑了,廣陵江面上的這支西府水軍必然六神無主,無心再戰。
這個時候有條件要上,沒條件也要上。
“你兄弟二人陸戰無敵,然則在長江之上……你如今是一方諸侯,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曹家與劉道規休戚與共,利益捆綁在一處,自然擔心劉道規的安危。
“我乃臥龍,遇水而榮,軍令既下,不必多言。”
劉道規提著兜鍪就翻身上馬,朝港口奔去。
劉鐘和李大目的兩百多艘戰船全部集結,江面塞滿了大大小小的竹筏,廣陵城中但凡會水的青壯幾乎都來了。
就連老弱婦孺都提著木叉、柴刀前來助陣。
劉道規返回廣陵,廣陵仿佛活過來一般,跟以前一樣生猛。
這年頭的人不怕死在戰場上,就怕全家老小一同餓死。
“都督有令,奪一條艨艟,參戰之人每人賞田一百畝,糧三石!奪下樓船,賞田五百畝,糧六石!”
督官和督隊們在人群中大聲宣揚。
這么多年規矩,劉道規吃肉,義從軍也能跟著喝湯。
“都督萬歲!”
也不知誰大喊了一聲,其他人也跟著呼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