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這一戰怎么打,先讓己方立于不敗之地。
本質上是打仗,實則是考驗晉人和鮮卑人的生產方式。
劉道規能耕戰一體,以土地養軍,燕軍多是北方胡人,擅長游牧,擅長劫掠,雖然也會耕作,但水平與晉人不是一個檔次上的。
這其實也是無解的陽謀。
如果只追求擊退慕容超,劉道規當然犯不著這么麻煩,但若是追求滅亡燕國,則另當別論……
才半個月,對面就受不了了。
發起了主動進攻,水陸步騎,三線猛攻容丘。
戰鼓聲與號角聲直沖云霄。
燕軍甲士鐵騎如山如海,長戈大盾層層疊疊。
南燕與其說是個國家,還不如說是一支軍隊,境內一切都用來維系這支強大武力,而長年累月征戰,消耗南燕的同時,也鍛煉了燕軍戰力。
“難怪慕容超如此狂妄,實力不弱。”劉遵咋舌不已。
何無忌也臉色微變,“若是力戰,我軍傷亡定不會小,即便滅了燕國,也是兩敗俱傷之局。”
劉遵滿臉嘲諷,“何老弟若是怕,就退到下邳去。”
“你——”何無忌再好的涵養,也被劉遵這一句弄破防了。
在劉牢之時代,何無忌就活躍于北府,劉道規都要稱呼其為“何兄”,劉遵上來就是一句“老弟”……
劉道規連忙呵斥:“再敢無禮,我割了你舌頭,何兄莫要與他這粗人一般見識。”
何無忌“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之前他率兵去引誘慕容超,失敗而歸,在諸將面前本來就失了面子。
說話之間,數千衣衫襤褸,扛著木板長梯的民夫被騎兵驅趕上來,望著南岸一陣哭嚎:“將軍救我……”
“慕容超好生卑鄙,竟然用我們的百姓填河!”胡藩面色鐵青。
放任不管,這些人會架起浮橋,方便燕軍步騎沖殺。
若是下令誅殺,則必然會傷軍心。
“將軍……”
蕭承之、傅弘之幾員將領半跪于地。
劉道規卻冷笑一聲,“雕蟲小技,讓他們渡河又何妨?”
泗水、武水只是第一條防線,燕軍渡河不等于就贏了,還要面對居高臨下的營壘。
河道上很快就架起了三座浮橋,后面的燕軍步騎一擁而上,手起刀落,血光一片,民夫不是被砍殺,便是被踐踏至死。
燕軍的狂笑聲和民夫的慘叫聲飄蕩兩岸。
其中一些燕騎兵還以長槊插著人頭,一邊搖晃,一邊叫囂:“晉狗皆當如此……”
晉軍則一片沉默。
但這種沉默并非懦弱,而是火山爆發前的寧靜。
口耳相傳與親眼所見完全是兩個概念,望著自己族人的慘死,是個人都會暴怒。
“穩住……”劉道規心中默念。
不過慕容超發動不是全面進攻,渡河的只有五千余眾,甲士與騎兵只有一半。
“放箭”劉道規略有些失望。
漫天箭雨密密麻麻,將三座浮橋都覆蓋在其中。
一陣陣慘叫,燕軍一個接一個的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