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公將棄我等?”
“我等盼了數十年,方在有生之年得見故國衣冠,望沛公憐我等一片赤心,切勿放棄關中父老……”
“劉勃勃殘暴不仁,沛公大軍一去,必屠戮我等……”
大軍剛有動靜,長安羌晉百姓聞訊而來,擠滿了軍門。
“我已留下精兵猛將鎮守關中,此去建康,半年之內必定回返,諸位大可放心。”劉道規能理解他們的恐懼。
虎衛軍入城,能做到秋毫無犯,但胡夏的大軍絕不會客氣。
劉勃勃在關中兇名遠揚,常坐在城頭上,身邊放著刀弓,無論對什么人,稍有不滿,就親自動手殺掉。
臣下目光中有怨懟之色,就鑿瞎眼睛,有敢笑的,就割掉嘴唇,有敢諫的,先割舌頭,然后斬首。
每次攻破姚秦城池,都會大開殺戒,攻打南涼時,在支陽和陽武,兩次擊敗南涼軍隊,斬殺萬余人,筑成了髑髏臺”,以宣揚其武功。
在杏城一次性坑殺兩萬姚秦降軍。
與之相反,劉道規拿下長安之后,招撫流民,赦免姚秦諸將,還給他們分田,赦免三年賦稅,蠲免姚興當政時的弊政。
種種舉措下來,人心自然向著劉道規。
“若是如此,我等便可安心了。”
他們口頭上這么說著,眼神中仍布滿了憂色。
劉道規能理解他們的擔憂,幾十年前桓溫也曾屯兵灞上,卻一動不動,最終退回江左。
“諸位既然還有疑慮,我調世子坐鎮長安如何?”蜀中有朱林、毛修之坐鎮,這兩年逐漸走上正軌。
庲降都督府初步在南中扎下根,反而蜀中士族嘗到甜頭上,開始瘋狂擴張,擄掠蠻人為奴,霸占山河,成了開路先鋒。
而這些士族南下,蜀中開始煥發生機,劉義興是世子,也是未來的儲君,不可能一直邊緣化。
關中更需要他。
“大將軍英明!”人群立即歡呼起來。
劉道規當即讓封愷寫了一封調令,蓋上大將軍印綬后,令人快馬南下。
百姓這才退開,劉道規率軍出營。
“沛公保重!”身后人群,殷切期望。
“諸位也要保重。”劉道規拱手一禮,然后策馬向東而去。
八九十年的戰亂下來,都不想再殺下去了。
若向前追溯到漢羌之戰,羌人都廝殺了兩三百年,戰爭同樣也是融合的過程。
長安城中的這些羌民,已經與晉人沒多少區別了。
“人心可用,人心可用。”姚興一邊嘆息,一邊懊悔。
劉道規順著渭水向東,定都長安,并非要與關東隔絕起來,而是要將之連成一體,以關東之人力物力,支持向北向西擴張。
而將關中關東連成一體,最好的方法莫過于運河。
秦漢修建了鄭國渠、白渠、龍首渠等運河,將渭水之北鹽堿地,變成了千里沃野。
其中最值得一提的鄭國渠,引涇水中的泥沙,沖灌渭水以北的鹽堿地,渠成,溉澤鹵之地四萬余頃,將近一百一十萬畝,畝收一石,于是關中為沃野,無兇年,秦以富強,卒并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