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帶著人離開鐵砧要塞,距離塔維茨基還有一個多小時路程,在走過一片麥田后,一群倒霉的,騎著馬的雷泰利亞人撞到了我們。”
他語氣平淡得像在回憶一次郊游。
“太陽剛爬到半空,挺晃眼的。就聽見一陣蹄子響,動靜挺大,地皮都在哆嗦。”
他冰藍色的眸子微微瞇起,似乎在回憶那刺目的陽光和揚起的塵土。
“先是十幾個鐵皮罐頭,哐當哐當地沖過來,后面還跟著一大群穿得花里胡哨、拿著小弓的跟屁蟲,吵吵嚷嚷,像一群被捅了窩的馬蜂。”
馬洛少將瞇起眼睛,從前者簡短的描述中,他還原出了大概的事情過程。
奧拉夫口中的“鐵皮罐頭”,無疑是雷泰利亞帝國引以為傲的重裝騎士,而“穿得花里胡哨的跟屁蟲”,則是數量更為龐大的輕騎兵侍從。
由十余名重騎兵率領著百余侍從騎兵,這明顯是一支特別精銳的攔截部隊,以這些騎兵的規模,在平原上足以發起一場毀滅性的沖鋒。
說到這里,奧拉夫甚至輕輕嗤笑了一聲,牽動了鼻翼旁的淤青。
“這些小子的陣勢擺得倒挺像那么回事,排著隊,舉著長桿子,想把我們串成肉串。”
他口中的“長桿子”,指的是騎士們致命的騎槍。
“領頭那個穿得和花孔雀一樣花里胡哨,頭盔羽毛插得跟開屏的孔雀似的小子,卻也有點能耐,長桿、錘子,還有劍都耍得不錯。”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品味身上的傷痛和當時的暢快戰斗。
“他在我身上倒是留下了一點紀念品,但是瓦蘭吉的漢子,最不怕的就是這種覺得自己有本事的小子,因為再有本事,他也沒有我能打。”
“然后呢?”馬洛少將的聲音低沉,他對于奧拉夫所說的地形有點印象,那是一片平坦的殺戮場,利于騎兵沖鋒,對步兵的防御極為不利。
“然后?”
奧拉夫聳了聳那寬闊的、承載著凹陷肩甲的肩膀,沉重的板甲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然后我們贏了……我承認這些小子很有勇氣,就像一群發了瘋的野豬,悶著頭沖過來。”
他語氣里帶著一絲戲謔的無奈。
“動靜是挺大,塵土飛揚的,瓦蘭吉爺們的盾牌都被他們戳得稀巴爛。”
他抬手,用右手指關節敲了敲自己左肩甲的位置,那里有一道明顯的、被重物猛烈撞擊留下的白痕和凹坑,周圍的甲片都扭曲變形了。
“領頭那只‘孔雀’,本身還行,錘子都懟這兒了,勁兒不小,震得我耳朵嗡嗡響,手也斷了。”
他描述著足以要了普通步兵小命的致命一擊,如同在說被頑童丟來的石子砸了一下。
“可惜,”
奧拉夫嘴角那絲輕蔑的弧度擴大了,露出森白的牙齒,
“我更能打,更能忍疼,當那個花孔雀死了,他們就怕了我……和瓦蘭吉的漢子戰斗,怕了,就等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