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地方浪頭邪乎,米尼西亞那群雜種更邪乎。他們根本就不是在打仗,是在耍猴!
順風的時候,他們的快船跟長了翅膀似的,‘嗖’一下就插進我們隊伍中間,專挑隊形薄弱的地方下刀子!
逆風了嘿,人家立馬散開,像炸了窩的馬蜂,專打我們的帆和舵!”
他激動地揮舞著粗糙的大手,模仿著撕裂的聲音。
“嘶啦一聲,一張好帆就完蛋,哐當一下子,舵輪被打得稀巴爛,整條船就成了海上漂著的死木頭疙瘩,只能眼睜睜看著人家圍著你轉圈開炮……憋屈,真他娘的憋屈!”
老煙槍適時地露出震驚和崇拜的表情,又給刀疤臉滿上一杯。
“我的天……這么厲害不是說……米尼西亞人以前都是些做買賣的商船嗎
我我是巴格尼亞人,早年出來當雇傭兵,在提亞家的船上當刀手,那些米尼西亞貴族老爺的船,看著光鮮,但是火藥都鎖得嚴嚴實實,生怕受潮虧了本。
打仗他們都縮在后面放冷炮呢。”
“哈,這都是老黃歷啦!”
旁邊一個缺了顆門牙、眼神卻透著精明的年輕水手嗤笑一聲,插話道,顯然也被免費的酒和話題吸引了。
“去年冬天新上來的那個查爾斯國王那是個狠角色,聽俘虜說,這個國王直接把國內的一個大貴族家族給連根拔了。
船炮水手全他媽姓了‘國王’的……現在那些船掛的都是鯨魚彎刀旗,連船頭雕的漂亮娘們兒船首像都換成了所謂海神的吊……呃……威嚴的臉。”
年輕水手做了個鬼臉,引得周圍幾個水手發出壓抑的低笑。
刀疤臉瞪了他一眼,但也默認了。
“邪門就邪門在這兒,以前米尼西亞的那些貴族船長,個個惜命得很,隔著老遠打幾炮意思意思就完事。
現在可好,他們的新艦隊打法跟瘋狗似的,一個個都都不要命一樣,前幾天打仗,有一個人敢開著船直接沖進我們三艘船的夾縫里,左右兩邊的炮窗全開,‘轟轟轟’!那炮彈跟不要錢似的潑過來!
我的親娘嘞,那哪是海盜
那簡直就是……就是騎著戰馬、舉著騎槍朝你沖鋒的重裝騎士,只不過是漂在海上的!”
老煙槍聽得“目瞪口呆”,手里的酒杯都忘了放下。
“新國王上任的米尼西亞人在海上這么兇那……那咱們的船呢咱們雷泰利亞的船不也挺厲害嗎我看港里停的那些……”
“別說咱們,你是個巴格尼亞人……唉,雷泰利亞的船”
刀疤臉灌了一大口酒,臉上滿是苦澀和一種近乎屈辱的自嘲。
“厲害厲害個屁!咱們在海上打仗的法子,跟咱們鐵騎在陸地上沖鋒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蠢!”
他重重地把木杯砸在桌上,酒液四濺。
“上將老爺們就一個命令:排好橫隊,像堵墻一樣,鼓足風帆,給老子沖過去,撞沉他們!
或者靠上去,跳幫,用刀劍和斧頭解決戰斗!”
刀疤臉揮舞著拳頭,模仿著沖鋒的號角。
“轟隆隆……撞角頂上去,哐當!船幫靠在一起,然后就是為了雷泰利亞和太陽神的榮耀!殺啊!砍啊!”
他喘著粗氣,眼神卻空洞下來,仿佛看到了那慘烈卻徒勞的場景。
“可米尼西亞人呢人家根本不跟你玩這個……”
他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憤怒和不解。
“他們那些該死的快船,又細又長,船舷還特別高,和我們的大肚子船不一樣,它們像泥鰍一樣滑溜,隔著老遠……老遠就是很遠,比我們的‘咆哮者射石炮能打到的距離還要遠的地方,他們就開火了!
砰砰砰……轟轟轟……那炮火密的,跟下雨似的!”
旁邊的缺門牙年輕水手忍不住插嘴,帶著感嘆。
“他們的炮,不是咱們這種笨重的老古董,他們的炮管子長,還是銅的,打的不是砸船的石頭彈,是鐵疙瘩,射得又快又準,專打咱們的船身,咱們的桅桿!咱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