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討軍正在穩定地攻略著蛇人沼澤。
拜倫站在沼澤邊緣濕冷的灘涂上,渾濁的泥水漫過他破舊的草鞋邊緣,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他身上那件深褐色的粗麻長袍沾滿了泥點和潮濕的水汽,寬大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布滿深刻皺紋的下巴和干裂的嘴唇。
此刻的他,佝僂著背,雙手插在袖筒里,眼神渾濁地望著前方彌漫著毒瘴與硝煙的沼澤深處,活脫脫就是一個飽經風霜、被生活壓彎了脊梁的老農。
拜倫的模樣和大祭司一點都不沾邊。
當然,他確實不是大祭司,他只是前大祭司而已。
如今的拜倫,不過是圣討軍中的一員,有些特別,卻沒有任何的權柄。
這是克里斯陛下的懲罰,拜倫不敢反抗,這也是他接受丟你雷姆閣下的命令,前來工作的主要原因。
暴虐的君王已經對拜倫手下留情了,他必須要感恩。
遠處,圣討軍陣地方向,炮火的轟鳴聲間歇性地傳來,每一次爆炸都讓腳下的泥地微微震顫。
現在的拜倫能清晰地感受到大地的痛苦。
不是戰爭帶來的痛苦,戰爭對大地而言不過是短暫的瘙癢,而是更深層、更根源性的污穢和扭曲。
蛇人盤踞的這片沼澤,像一塊潰爛的膿瘡,正不斷侵蝕著大地的生機。
拜倫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微光,他緩緩地地蹲下身,布滿老繭和泥污的右手,輕輕按在了冰冷濕滑的灘涂泥地上。
沒有吟唱,沒有光輝的儀式,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能量波動外泄。
他就像是一個疲憊的老農,在勞作間隙,無意識地觸摸著養育他的土地。然而,就在他掌心接觸到泥土的剎那……
“呃……”
拜倫喉嚨里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差點栽倒。
站在邊上的祭司立刻蹲下來,扶住拜倫。
“大人,您怎么了?”
“快……”
拜倫沒有理會祭司的關心,他只是用力抓住后者的手臂,抓得祭司都下意識的痛叫出聲。
“快去通知丟你雷姆指揮官,蛇人向北邊移動的,大規模的……它們的數量很多!”
……
無獨有偶,當大地母神的祭司踉踉蹌蹌的跑回圣討軍的軍營,倉促而狼狽地闖入指揮官軍帳內的時候,丟你雷姆正在皺著眉頭聆聽著偵察兵的匯報。
偵察兵風塵仆仆,臉上還帶著沼澤邊緣特有的泥痕和疲憊,但眼神卻銳利而急切。
“大人,我們在沼澤北面三十里公里,靠近納西山脈那一側的灰巖隘口附近發現了大規模軍隊集結的跡象!
大人,不是蛇人,是軍隊,米尼西亞人的軍隊……從隘口附近上的旗幟,外面的營帳,還有通道上大量馱獸的痕跡來看,他們的規模至少有一萬人之余,而且數量還在增加!”
“灰巖隘口?”
丟你雷姆的眉頭鎖得更緊,手指下意識地敲擊著鋪在桌上的粗糙地圖。
那個隘口是通往米尼西亞腹地的通道,隘口的盡頭就是納西要塞,這地方距離蛇人沼澤的核心區域尚有一段距離,但是也不是很遠,也就三十公里左右。
所以,米尼西亞人終于動了,只是他們在那個位置集結是想干什么?
向圣討軍進攻?
可是中間還擱著一個蛇人沼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