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克望向隘口深處那片燈火相對密集的營地中心,那里是將軍和高級軍官們的駐地,與外圍哨塔和普通士兵營帳的冰冷黑暗形成鮮明對比。
那里肯定有足夠的食物,有溫暖的營火,說不定還有……酒。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涌上哈克的心頭,比隘口的寒風更刺骨。
哈克用力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感覺肺葉都被凍得生疼。
腳下的木板再次發出呻吟,仿佛也承受不住這沉重的現實。
他望著外面吞噬一切的黑暗,第一次覺得,也許被這黑暗吞沒,也比這樣毫無希望,毫無尊嚴地慢慢爛掉要好一些。
想到這里,哈克打了個哈欠,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他靠在冰冷的木柱上,強迫自己集中精神。腦子里胡思亂想著隘口里面溫暖的篝火,同袍的鼾聲,還有將軍那冷峻的臉……要是被發現打盹,后果不堪設想。
就在這半夢半醒的混沌邊緣,一絲異樣,如同冰冷的針,猝然刺穿了他被風聲麻痹的聽覺。
起初很微弱,幾乎與風聲融為一體。
像是什么東西在極其遙遠的地方……摩擦?
哈克猛地甩了甩頭,驅散睡意,側耳傾聽。
風聲依舊肆虐,嗚咽盤旋。
聽錯了?
他暗自嘀咕,大概是風聲刮過某塊特殊的巖石縫隙吧。他緊了緊斗篷,試圖忽略那點微不足道的異樣感。
然而,那聲音并沒有消失,反而……更清晰了。
不再是單純的摩擦,而是無數細碎的,粘稠的,令人極度不適的刮擦聲。
沙沙…嘶嘶…
還夾雜著一種仿佛濕漉漉的重物拖過泥濘地面的黏膩聲響。
這聲音并非來自一個方向,而是如同低沉的潮汐,從隘口外那片深邃的黑暗沼澤方向,被寒冷的夜風裹挾著,隱隱約約卻又連綿不斷地涌來。
沙…沙沙…嘶啦…噗嗤…
哈克渾身的寒毛瞬間倒豎起來!
睡意被一股冰冷的恐懼徹底驅散。
這絕不是風聲!
風聲是干澀的,呼嘯的,多變的。
而這聲音……濕冷,粘滯,帶著一種生物活動特有的,令人頭皮發麻的節奏感。
它像無數只冰冷的,覆蓋著鱗片的爪子,在濕滑的巖石和冰冷的泥漿上爬行,拖拽。
沮喪卻盡職的哨兵猛地撲到哨塔面向沼澤方向的瞭望口,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
他瞪大眼睛,竭力向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中望去。
風燈的光暈在黑暗中徒勞地掙扎,只能照亮哨塔下方一小片布滿碎石的地面,更遠處是翻滾的,濃墨般的霧氣,隨著風燈搖晃而扭曲蠕動,仿佛隱藏著無數擇人而噬的陰影。
那聲音越來越近了!
不再是模糊的背景音,而是清晰地,有層次地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