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隨其后的三百名士兵,更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瞬間從疾行中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沉重的喘息聲和泥漿攪動的咕唧聲,在彌漫著焦臭與血腥的空氣中回蕩。
眼前,不再是預想中黑白熊被蛇人圍攻的苦戰場面。
那是一片……屠宰場。
慘綠的照明彈光芒如同舞臺的聚光燈,冰冷地照亮了舞臺中央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杰作。
上百條蛇人的尸體,橫七豎八地鋪滿了這片被火焰焚燒過的焦黑泥沼。
它們形態各異,死狀凄慘。
有的被高溫火焰燒成了蜷縮的焦炭,鱗片爆裂,露出里面熟透的暗色肌肉。
有的被巨大的力量攔腰斬斷,斷口處墨綠色的血液混合著泥漿,流淌成惡心的溪流。
有的頭顱碎裂,凹陷下去,顯然是被沉重鈍器砸擊。
還有的被某種銳器精準地貫穿了心臟或咽喉,傷口處還在緩慢地滲出粘稠的液體。
空氣里混雜著蛋白質焦糊、烤肉的詭異甜香、濃烈的血腥和蛇類特有的腥臊,形成一種足以讓最堅強的胃部翻江倒海的混合惡臭。
而在這一片狼藉的尸骸之上,矗立著一座由蛇人尸體堆積起來的小山。
這座尸山并不規則,卻帶著一種野蠻而震撼的儀式感。
扭曲的肢體、斷裂的蛇尾、焦黑的軀干被粗暴地壘砌在一起,最高處離泥沼地面足有三米多高。
尸山之巔,穩穩地站著一個身影。
正是黑白熊。
他那身厚重的防火服和防毒面具上沾滿了泥漿、墨綠色的血污和焦黑的灰燼,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噴火器巨大的燃料罐斜背在身后,粗壯的噴管垂在他身側,噴口處似乎還殘留著暗紅的余燼,裊裊地升起一絲幾乎看不見的青煙。
他手中緊握著的,不再是信號槍,而是一柄沾滿粘稠污物的長柄工兵鏟,鏟刃邊緣在綠光下閃爍著冷硬的寒光,幾片破碎的鱗片還粘在上面。
他就那么靜靜地站著,如同從地獄血池中爬出的魔神,腳下是堆積如山的戰利品。
慘綠的照明彈光芒從他背后斜射下來,將他鋼鐵般的身影拉長,投在下方更多扭曲的尸體上,更添幾分肅殺與恐怖。
整個場面,寂靜得可怕。只有沼澤遠處傳來的零星怪響,以及尸體堆里偶爾響起的、不知是未死透的神經抽搐還是內部氣體逸出的“噗嗤”聲。
三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被這煉獄般的景象和尸山頂端那個沉默的身影徹底震懾住了。
他們握緊了手中的燧發槍和長矛,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防毒面具后的眼睛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這……是一個人做到的?
阿托斯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混雜著極度震撼、難以置信、甚至一絲……敬畏的復雜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