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焦糊味,那是木頭、布料、尸體……甚至石頭被極端高溫灼燒后的氣息。
而尸體……那是真正意義上的尸山血海。
數量最多的蛇人,幾乎鋪滿了要塞內外每一寸空地。
它們扭曲、殘破的軀體層層迭迭,綠色的鱗片被血污和塵土覆蓋,斷肢、破碎的武器、撕裂的內臟混雜其中。
要塞中央原本用于操練的廣場,此刻成了最大的停尸場,蛇人的尸體堆迭如山,幾乎堵塞了通往各個方向的通道。
許多尸體還保持著臨死前猙獰的姿態,獠牙畢露,豎瞳中凝固著最后的瘋狂與恐懼。
小刀扎屁股甚至看到幾具被玩家用噴火器燒死的蛇尸,其焦黑蜷縮,不成人形。
蛇人全軍覆沒,沒有一個活口逃出這片由玩家和自救軍共同構筑的死亡陷阱。
代價呢?
小刀扎屁股的目光掃過戰場。穿著各式各樣裝備、但此刻都沾滿血污泥濘的玩家身影稀稀拉拉。
過山虎戰團……來時是近兩千千人的龐大隊伍,意氣風發。
現在呢?
能站著、坐著、或者至少還能喘氣的,目測不到一半。
尸體堆里,屬于玩家的尸體則靜靜地躺在那里,裝備破損不堪,等待著慢慢被人拖運回去圣討軍大營。
要塞內一片嘈雜,有勝利的歡呼,有找裝備的呼喊,但更多的是抱怨復活點太遠、裝備耐久掉光、或者干脆就是“我特么死了八次!”的哀嚎。
死傷過半,這絕不是夸張。要塞的每一處險要爭奪點,每一個被玩家莽穿的蛇人小隊面前,都倒下了不知多少條食人魚。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穿著深藍色軍裝的士兵身上……米尼西亞人。
他們此刻正沉默地打掃著戰場,動作遲緩而沉重,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憊。
這些米尼西亞人的人數同樣銳減得觸目驚心,軍裝布滿破口、血污和焦痕,許多人身上都纏著簡陋的繃帶,滲著暗紅的血。
士兵們互相攙扶著,在尸堆中艱難地尋找己方的傷員,或者收殮戰友的遺體。
小刀扎屁股看到幾個米尼西亞士兵圍著一具被蛇人長矛釘在墻上的同伴尸體,試圖將他放下,動作小心翼翼,卻壓抑不住低低的啜泣聲。
一個年輕的士兵滿臉黑灰,眼神空洞,他機械地為一個腹部被撕裂的士兵包扎,但鮮血很快又浸透了繃帶,后者的身體在他手下漸漸冰冷。
玩家頂在最前面,承受住了蛇人最瘋狂的反撲,但是這些米尼西亞人的傷亡同樣慘烈,昨夜那場從蛇人背后發起的決死沖鋒,顯然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
他們的臉上沒有玩家那種“死了重來”的滿不在乎,只有深切的悲痛和劫后余生的茫然。
小刀扎屁股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和汗混合的污漬,感覺骨頭都在呻吟。
他看向那些自救軍士兵,恰好看到他們正在警惕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和疏離看著這群剛剛并肩作戰、卻又顯得如此陌生和瘋狂的盟友。
現在的玩家們,有的在尸體堆里翻找值錢的掉落物,有的癱坐在地上灌著糖水,有的則好奇地打量著這些突然冒出來的“友軍npc”,在竊竊私語的討論著。
“這算新陣營嗎?能不能刷聲望?”
“我想砍他們幾刀,不知道有木有軍功?”
黎明的微光下,納西要塞一片死寂的喧囂。勝利的硝煙尚未散盡,但死亡的氣息和戰爭的創傷,已經深深地烙印在每一塊焦黑的磚石、每一具冰冷的尸體、每一個幸存者疲憊不堪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