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大嫂的許可,薛巖松了口氣,當即去找大攬總張德輝。
大房的生意上如今多是張德輝撐著。
至于此人會不會趁機獨立門戶,薛巖倒是不擔心,做生意需要有關系,做大生意更需要大關系,薛家大哥去世了,但侄兒依舊在內務府掛名,而且還領帑銀,光這個名頭就不是錢的事。
更不提官面上的情分,張德輝與各家跑的再勤,那也只是個掌柜,離了薛家,連別人的門都進不去。
張德輝是府里的老人,因此薛巖并不懷疑張德輝。
張德輝得知二爺出面,驚喜道:“可是太太松了口?”
薛巖倒不瞞著,告訴張德輝,自己見了太太,說了北邊出關買馬的事,以及通州的生意,張德輝感慨道:“北邊正需要二爺來出面撐一撐,二爺要是不來,許多關系就淡了,關系淡了日后還能彌補,最怕原有的渠道被代替,有了別家頂上去,到時候可就拿不回。”
“何嘗不是。”都是做生意的老手,薛巖笑道:“一件一件來吧,總要熬過去。”
熬過去什么,兩人沒有明言。
做生意有興有衰,十年大運,又或者二十年大運,總沒有經久不衰的道理,有衰就有興,循環復始,薛家生意在大老爺剛經手時已逐漸衰了下去。
大老爺手里又興了起來,生意不光重回以往,還比以往做的更廣,在四大家的關系中也是更為緊密,已有二十年了。
大老爺病逝,南邊有二老爺撐著,生意雖然不慍不火,但也維持著,唯獨這北邊,北邊勛貴節度使原本就多,更重人情關系,偏又沒個當家做主的。
太太終歸是婦道人家,雖然經常去請示,依然于事無補。
如果二老爺能來撐著,局面會好很多,不定哪一天,形勢又突然好轉了起來,所以最重要的是熬過去,沒熬過去就很難再有機會。
只是太太心思重,不愿意二老爺插手,一早帶著全家投奔京城,多少有些防著二老爺,這般地步下,二老爺如何敢插手北邊的生意。
這是自家的短處,不方便說,兩人心知肚明即可。
談了北邊買馬的事情,買賣不大,最后重心仍在通州。
“京城是天下中心,人口繁多,土地肥沃,鄰近的山西陜西山東數省,不光是禮儀之鄉,皆有千里沃土,雖沒有長江之便,卻也有運河相通,只是不如南北運河水量充沛,河道平緩,但也是數得著的富庶之地,但凡能好好經商,不但能貨通天下,且能富裕一方。”
談起生意經,張德輝頭頭是道,又笑道:“可惜京城規矩太大,原本運河漕船直接運到京城,也因為規矩被廢了,所以運河漕船終點改在通州,別人嫌棄這運河漕船,我們商人不嫌棄,還愛不釋手,如今倒是能便宜我們了。”
這些是老生常談,但也是至理名言。
張德輝最后才提出自己的擔憂,“原來通州是京城的門戶,軍隊的駐地,這些年來有想法的沒資格,有資格的沒想法,各有顧忌,猶如雞肋,如今有資格的有了想法,也就是因人而興,可因人而興,也會因人而敗,不知二老爺可有盤算?”
不愧是薛家的大攬總。
幾年沒見,原還擔心人年紀大了,薛巖笑道:“所以老話有言,生意成敗重在人,那王信將軍懂人聚財散,財聚人散的理,人品又是相當不錯,以他的年紀,就算子弟不能接替其職,這河西至少也能保有二十年。”
利益動人心。
權貴一張嘴就能獨吞所有,而商人血本無歸,所以人聚財散。
如果懂得大家都好,不獨占大頭,讓商人也能有利潤,生意一直做下去,財源滾滾來,這就是財聚人散。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誰又能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