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城。
城西東軍右路總兵府。
程宏定了調子,眾人心中有了主意,知道自家總兵要動手了,只是這規矩要怎么立,卻不知道是什么說法,畢竟京營整編這些年來,右路一直如此。
如不是這王信,實在與別人不同,右路還會一直如此,廳內的文武官員沒人想過改變。
瘦高個的武將,有了自家總兵的態度,當即出頭說道:“有些規矩是所有人都得遵守的,軍餉也是如此,不是哪一個人說的算,此事就算鬧大了,哪怕是提督也不敢幫他說話。”
“此人年輕氣盛,萬一他不顧規矩。”另一名官員皺眉,擔心道:“會不會連累大家?”
“他敢,他一個游擊將軍,大不了和他撕破臉。”瘦高個武將冷哼一聲,毫不在乎可能的麻煩,看上去仿佛很莽撞似的
祝楨心里明白,知道李威認為王信的出現,搶了他的游擊將軍,因為越到上頭,越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王信又年輕,恐怕李威再無機會。
李威敢鬧,總兵也不攔著。
祝楨內心擔心。
程宏果然不在意,好奇問道:“怎么個撕破臉?”
“鎮臺大人,我們右路這些年向來不惹事,提督那邊的吩咐,咱們也是辦的妥當,可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惡欺,提督不領情,指望提督是不行的。”那瘦高個武將李威嚴肅道:“左路劉丁甚至當眾掃過提督的面子,提督反而不敢惹他,所以這次就要用此子來殺雞儆猴,告訴外頭的人,咱們右路也不是泥捏的。”
眾人大驚,按照李威的意思,這是要往大了干。
李威見沒人出聲,知道這個時候只能自己出頭,說道:“鎮臺大人有所不知,那王信住在賈府,背后關系極深,如今已是游擊,現在不把他趕出去,以后這右路別說容不下咱們,恐怕連鎮臺大人也要騰位置。”
程宏面色不快。
李威見狀,反而內心高興。
本來嘛,大家都是如此,偏偏那個王信要與眾不同,養那么多精兵,朝廷一聲令下,誰不會盡量討價還價,向朝廷伸手要更多的東西。
他倒好。
一聲不吭就往前頭沖,還四戰四捷,威風倒全是他的了。
把大家置于何地。
李威自己早就盤算過,自己不爽他,自家總兵肯定也忌憚此人,年紀輕輕如此厲害,自己壓不住此人,自家總兵難道就不擔心?
果然。
看見自家總兵的神色,李威心里越發有底。
最好把那王信趕出右路,自己的游擊將軍還有希望。
剛才那官吏卻有些遲疑,擔心道:“軍餉的事倒是能說道說道,可要是按照李兄弟的說法,要把此人趕出右路,恐怕不容易。”
朝廷對下面的人睜只眼閉只眼。
比如將領私養家丁。
家丁眼里只有將領,沒有朝廷,這是必然的事,可朝廷因為虧空,拿不出錢來怎么辦,只能睜只眼閉只眼,只要不是做的太過分也就默認了。
大家都在這么做,朝廷就算不想認也不行。
同樣的道理。
朝廷因為虧空,官員們的俸祿發的少,本身白銀越來越不值錢,物價高漲,官員們只能自謀財路,總不能坐以待斃。
說破天也繞不過這個理字。
上頭的人要養活下頭的人,下頭的人要孝敬上頭的人,多年來只有一套規矩,哪怕是皇帝也得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