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的喉結上下滾動,汗珠順著后頸滑進脖領。
“大大姨媽.”
語無倫次,臉色發白,心里慌張。
自己完蛋了啊。
薛蟠無助看向自己親媽。
王夫人轉著手里的佛珠,皮笑肉不笑的夸道:“到底是蟠兒歷練出來了,連看人的眼光都跟著水漲船高。”
薛姨媽手中帕子絞成了麻花,腕上翡翠鐲子磕在檀木桌沿當啷一響:“小孩子家胡吣,姐姐莫要當真”
又看向薛蟠罵道:“你看看你這孩子,說是大人了,盡是孩子氣。”
再一邊拿出絲巾擦薛蟠被茶水打濕的衣襟,一邊向姐姐抱怨道:“天天給他操不完的心,上輩子我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這一通忙碌,王夫人倒也沒了話說。
臉上看不出個喜樂。
薛蟠知道今日自己是得罪了姨媽,連忙補救道:“大姨媽,我剛才說的意思是帶兵的事,那王信是武夫,又是個粗人,咱們寶玉是論詩書翰墨的,那王信如何能與寶玉比。”
“你剛才去見那王信了?”
王夫人突然問道。
薛姨媽一下子揪心了起來,生怕兒子又說漏了嘴。
她一點準備也沒有,要是突然讓姐姐知道自己瞞著她,多年的情分說不定也會受到影響,一則是姐妹情誼,二則是薛家終歸需要賈府幫忙撐腰,因此使勁看向兒子。
“嗨,那王信不是請了薛家幫忙做點生意么。”薛蟠煩惱道:“生意不大,事情麻煩,原本是不想做的,可那王信又有舅舅的關照,也是王家人,所以我就讓柜上同意,今日去見王信,說的就是生意上的事。”
薛姨媽松了口氣,王夫人倒也沒再繼續問。
“你幾日沒來,我原還擔心,難道就是此事?”王夫人看向薛姨媽。
薛姨媽笑道:“可不是,二房的叔叔來了,原是王信請到了二房頭上,二房做不了主,前幾日來府里拜訪,談起此事,所以讓蟠兒去柜上安排。”
王夫人這才不再追問。
又坐了一會才離去,帶著丫鬟們走到半路,逐漸的遲疑起來。
別看自己這妹妹性格軟弱,看上去仿佛是個沒主意的,心里的小心思可多了,從小就是這樣,否則幾年前也不會拖家帶口的來投奔自己。
還有外甥女。
寶釵是個懂事的好女娃,又聰明又懂得持家,自己看著她長大,知根知底,配上自己的寶玉,寶玉一輩子不用操心,只需要讀好他的書就行了。
原來想的挺好,可如今心里卻有些不安。
到底還是要多見見寶釵丫頭,從她那里下手,她一個女兒家,平日里沒見過外男,自己的寶玉終歸也不差,王夫人點了點頭,心里有了主意。
薛巖還留在京城,等把火器的事情送到王信手里,然后再回去江南,除了自家的生意,然后還有與王信的約定,比如采購銅管大炮進行仿制,還有聘請工匠等。
王信去了東軍提督府。
門口的兵丁認得王信,門口的管事請王信里頭去坐,不一會管家帶著人來上茶。
提督朱偉不在府里,來的是朱勝功。
“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么事需要幫忙。”朱勝功了解王信的性子,直接笑著問道,倒也沒把王信當做外人。
“前方南下平倭,我請人采購了一批火器,沒曾想火器沒到,倭患已被平了。”
王信說了一半,朱勝功明白了,于是納悶道:“買賣大不大,不大的話看著辦,要是不少錢,違約也就違約了,難道還能追著你要?”
王信知道朱勝功誤會,解釋道:“沒打算違約,讓人家一路送過來,這不是快到通州了么,所以請提督府批個條子,我好讓人送去讓水關放行。”
薛家是皇商,頂著皇商的名頭,加上金陵的批條,一路上暢通無阻,可到了京師就不一樣了,萬無一失起見,再加上東軍提督的批文,風險就小了很多。
事情不大,朱勝功也不多問,自己離開去開了個批文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