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屬下送來的消息,知州臉色復雜,想到一些事情,心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對前路感到迷茫。
巡撫對自己還算客氣,但太過于客氣,說明巡撫不想管。
屬下們看上去聽話,實際上也是怕染上麻煩,把事情才做的規規矩矩,以后捅了婁子,只能自己這個知州來背鍋,誰讓自己沒有背景呢。
唉。嘆了口氣,收拾好心情,吳宏很快出發,去往北邊的雁門關拜訪新來的將軍。
王信還在與本地的將領交接。
他帶來的兩千人馬,當然不只是守著雁門關,從太和嶺到茹越口這幾十里防線都是他需要負責的,各處險要兵堡的人手,還有本地兵士的安置,如夜不收與墩臺墩軍。
雖然來到雁門關不久,王信也收到了來自各方的消息。
大同屬于邊關胡人騷擾的重地,基本上每年都會有胡人入侵,有時候被大同軍鎮擋在外面,有時候沒有被大同軍鎮發現,偷偷侵入內地,劫掠一番又打馬而去。
所以大同軍鎮每年都向朝廷索要糧餉修建長城和兵堡,朝廷每年拖欠,東拼西湊擠出一點軍費,還不夠大同塞牙縫的。
總之,大同就像個篩子,不是大同軍隊不努力,實在是防不勝防,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所以山西北部邊民人人自危,修建了不少的民堡,有了民堡就有了不交稅的底氣,地方越發收不上糧食稅賦,形成了一種惡性循環。
雖然如此,卻也勉強保持了一定的平穩。
胡人忌憚大同軍隊,躲貓貓似的。雖然經常拼命南下劫掠,卻也不敢擴大規模,又或者帶上太多物資,因為物資多了,速度就慢了,很容易被大同軍隊追上。
大同軍鎮有防守之需,朝廷倒也不敢太過拖欠大同的軍餉,反而是隔壁左右的宣府和榆林被拖欠的厲害。
只是大體上穩定,局部卻不安,很多人受到牽連。
比如前些年代州被掠,事后知州下獄。
說起來是以文制武,實際上朝廷對武將并不敢過分壓迫,反而是文官,說抓就抓,說關就關,常常成為替罪羔羊。
但誰也別說誰委屈,都是一褲襠黃泥巴,誰也不干凈。
總之,環境決定一切。
既然邊軍靠不住,地方官當然想要掌握自己的武力,文官也懂得槍桿子的重要性,人家并不是小白,猶如張吉甫就知道抓住應天營。
應天營的戰斗力在邊軍不夠看,可那也是軍隊,對待百姓和小賊小寇還是能應付的。
王信也聽到了目前的一些消息。
比如山西巡撫要重建北方的衛所兵。地方出土地,鄉紳管理,吸引一部分流民耕種,平時種地,閑時操練,遇到了戰事,由地方出糧出錢,加上保衛家鄉的名義,獲得了地方鄉紳的支持。
其實類同于內地的鄉兵民兵,只是更加的正規。
不過這種地方性質的軍隊,從根子上就注定了不堪大用,口號看上去無用,那是因為使用的人沒用,而不是口號沒用。
口號代表了思想,什么樣的思想建立什么樣的隊伍,決定了這支隊伍的上限。
猶如歷史上的鄭芝龍,本質上是海商,所以哪怕規模再大,技術再先進,實力再強,面對封建軍功勢力,明明有諸多的優勢,也不能長久的堅持選擇了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