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信看完了林如海的書信,想到這些日子先后經歷王子騰,陸仲恒,還有安撫賈政,再到今日林如海的書信,只想到了一句話:人比人,氣死人。
真想打開林如海的腦子,看看他腦子是怎么長的。
“林公還是一如既往的老練啊。”王信故意當著廖榮的面夸道。
廖榮以后返回江南,林如海必然會問他,廖榮再說起自己的反應,把自己的話重復一遍,這算什么?千里拍馬屁啊。
以林如海的智慧,當然能接受到自己表達的態度。
廖榮沒明白王信的心思,只笑道:“林老爺的手腕,兄弟們都佩服著呢。”
“你一個人來的?”王信問道。
廖榮解釋道:“林老爺讓我來的,說是跟著鹽運大使一起來京,不過是沾個名頭,一路好借用驛站,方便我趕路。”
聽完廖榮的回答,安排的天衣無縫,王信忍不住感慨。
自己一直佩服林如海。
巡鹽御史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一年為限的臨差,被林如海干成了長期任職,已經是很了不得的手腕,更關鍵的是在如今的時期。
這些年里,滿朝文武多少人死于權力斗爭,無論身份高低,包括親王,更不提受到牽連的,賈府至今還有位老太爺出家呢。
寧國府的太老爺賈敬,也就是賈珍的父親,京營節度使世襲一等神威將軍賈代化之子,且是乙卯科進士,如此的履歷,毫無疑問為四大家的旗幟人物。
在此人面前,哪怕是林如海也遜色一籌,可賈敬卻因為喜好修道,不顧家族前程,去了玄真觀修煉,燒丹煉汞,別的事一概不管,這些不過是幌子罷了。
原因是賈敬栽了,必須出家才能獲得一條生路,死里逃生,可見此人是聰明人。此人以前那般深厚的優勢,卻也失敗了,然后是王子騰,王子騰失敗的更徹底。
這些還是四大家里頭的,
四大家雖然是勛貴里的門面之一,畢竟不在漩渦之中,仍然遭受如此劫難,可見其他牽扯到的人是多么兇險。
林如海不但多年來無事,還能在兩邊保持平衡,獲得兩邊的信任,哪怕太上皇如今得勢,也沒有清算林如海,反倒是升了他的官,這份本事不得不服氣。
原本就有大概的想法,如今有了林如海的提議,王信不再猶豫,帶著廖榮去了河西營,讓他去見劉通他們。
且說紫鵑回去后,六月的驕陽已有些炎熱。
紫鵑從遠處看,瀟湘館仿佛浸在翡翠浪濤里,外頭千百竿湘妃竹,似披著蟬翼金紗,葉隙漏下的光斑在青磚地上跳著碎玉舞。
匆匆的經過,果然,姑娘在湘妃榻上坐著。
旁邊的素紗屏風被陽光穿透,那銀紅撒花綃紗袖滑落半截,露出凝脂般的小臂,更是顯出翡翠絞絲鐲壓著下,淡青血管像春藤鎖住一痕雪。
黛玉眼波橫過去,看見紫鵑,開口先說道:“他要是拿些不好聽的話來堵我,你也不要說與我聽。”
紫鵑被姑娘逗笑,忍不住道:“以我看呀,信爺和姑娘倒是一對歡喜冤家,前年坐船回京,姑娘和信爺就拌嘴了一路,到了這府里,也是不停,長輩沒有長輩的樣,小輩沒有小輩的樣。”
前番小姐因為不怎么用心,錯了好些個題目,又或者沒有用心思,被信爺發現,很是陰陽怪氣了小姐幾句,小姐倒是認了真,可心里氣不順。
如今還記著仇,事情辦好了,等信爺說好話,別人不清楚自家小姐的心思,紫鵑清楚的很。
黛玉坐起身,笑罵道:“你幫著外人說話,和別人一起來欺負我,虧我素日你把你當知己,原是我一廂情愿的。”
紫鵑順勢拉著黛玉的手,笑道:“好姑娘,你也別和我置氣了,平姐姐和晴雯都在,我們現在過去玩,等下遲了,才不方便再過去。”
黛玉力氣小,連忙說道:“我不去。”
紫鵑放下黛玉的手,好奇問道:“怎么又不去了?”
“我偏不去。”黛玉重新躺下去。
“你們真是.”紫鵑感到無語,跺腳道:“我才不管你們。”以前在船上的時候也是如此,兩個人眼看著拌嘴要鬧僵,自己才一勸,他們倒又是和好了,自己仿佛才是多余。
“你不管才好。”黛玉嘴硬道,閉上眼睛,不施粉黛,卻面若桃花,說話間,柳眉下的睫毛也微微顫抖,更顯楚楚動人。
紫鵑無奈的坐在廊下,現在的天氣最好,不冷,也不算熱,陰涼下更舒適,依靠著欄桿,仿佛要睡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