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興軍內部仇視京營,所以趙雍在大同受到排擠,因為剛才的事情,令魏毅對此人印象不錯,才改變了態度,愿意交個朋友。
魏毅對大同知根知底,趙雍不清楚大同的局勢。
互市以前是嚴格按照朝廷的要求,后來逐漸失去了規矩,被地方所控制,每年年底的時候,送去大量的物資和金銀到京城孝敬各家。
以前各軍鎮主要是孝敬京城的勛貴們,賈府當然少不了各地的孝敬,賈府那么大的府邸雖然是朝廷所賜,可奴仆和富麗堂皇的裝修卻是賈府自己出錢。
現在的賈府每年光奴仆的月錢還要一兩萬兩,更不提以往風光的時候,各大小主子的開銷,以及各類奢侈品的采購,只一把扇子都要花費千金。
勛貴落敗了,如孝敬賈府的逐漸消停,只剩下不多的幾家,如粵海將軍每年還在往京城孝敬,但孝敬的價值也越來越少。
不用孝敬勛貴,不代表各地的孝敬會停,變了個對象而已,且輸送的對象不但沒有變少,反而更多了。
勛貴是少數,吃相要好看點,后來勛貴的人數越來越多,吃相越來越難看,再后來換了個對象,結果人數更多的不可思議,誰還講究吃相,能吃多少吃多少,管他其余的事呢。
“張撫臺新官上任三把火,定在六七月份要往京城輸送一批,年底再輸送一批,等于每年往京城輸送兩次利益,翻了一倍。”
魏毅當街提起此事,小攤老板也習以為常,倒是趙雍怔了怔。
這些個規矩,自己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在河西營呆了一年,再次聽聞,竟然恍如隔世,生出了不可思議的錯愕,反而是魏毅他們沒覺得奇怪。
趙雍發呆,魏毅不知其意,想了想,繼續說道:“邊關貿易就這么多,往京城多送了一倍,別處就要擠出來,各處的軍餉按照以往的慣例,克扣了三成。”
“啊?”趙雍驚道:“不是說在優先供應邊關軍餉糧草嗎?”
自己找御史要糧,御史是這么告訴自己的,自己毫不懷疑,只猜測此人在拖延自己,卻沒想到會是胡編的理由。
見到趙雍大驚小怪的模樣,魏毅笑道:“張撫臺能留在大同幾年?你把他想的太好了。”
“不止于此吧?”
“決定他能不能升官的在京城,他把大同打理的再好,需要花時間和精力,最后只便宜給他的后繼者,他反而要冒著多做多錯的風險,換成是你,你會怎么做?”
趙雍答不上來。
如果在河西營,自己肯定是以河西營為重,不在乎自己的利益,可現實讓他醒悟,河西營只是河西營,大周還是那個大周。
一年夢幻般的生活,差點讓自己忘記了外頭的殘酷。
想到這里,趙雍內心感慨,將軍的本事,他是學不了的。
魏毅很喜歡趙雍被自己震驚的模樣,越發興致勃勃,指點道:“軍隊還算是好的,張撫臺畢竟不敢全然克扣,倒是今年的互市,在他的放縱下,商人們膽大妄為,竟然聯手抬價了一倍。”
說到此處,魏毅提起了馮庸,“因為你們的原因,被迫離開大同的馮節帥,他雖然也和商人們達成默契,卻不會任由商人們亂來,多少以大同大局為重,如今按照撫臺只看上頭的做法,要不了兩三年,大同陷入多事之秋啊。”
趙雍皺起眉頭,悶悶不樂道:“有本事不買我們大周的商品,買不起就別買了。”
魏毅笑道:“你這是氣話,人家離開了咱們的商品,連生活都維持不住,反正活不下去,怎么可能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