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哭喊聲打破了寧靜。
兩名胡人半夜從一家商號偷了五匹馬跑了,還殺死了一名伙計,剛剛被人發現,倒霉的是一家小商號,連股本都舍不得入。
死了一名伙計,還丟了五匹馬。
掌柜的忍不住罵娘,一分錢還沒有掙著,反而先遭受了無妄之災,損失了一大筆。
旁邊被吸引來的人們,一些人上前安慰掌柜,剛來的人詢問發什么了什么事,知道詳情的人熱切解釋,還有人去看倒霉的伙計。
“死透了。”
有人忍不住按了按手腕,確認無疑。
那伙計身上看不到明顯的傷口,很多人好奇這伙計是怎么被殺死的。
“應該是被捂死的。”
“太慘了,這伙計才多大啊。”
“東家也倒霉,被偷了五匹馬不說,還有這伙計的燒埋銀子,沒個七八十兩平不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言。
大的商號人手多,晚上守夜的人也多,不像他們這些小門小戶。
隨著鎮虜城的消息傳播開來,更多的小商人來碰碰運氣,或者了解清楚形勢,確定這里的商機,甚至一些小攤販也敢來。
鎮虜城許多地段的土墻已經建好了,工地上干活的人已經超過一千人。
加上兩千士兵,雜七雜八的各色人等,三千多人的吃喝拉撒,幸虧旁邊是漠河,有充足的水源,加上離威遠關近,補給倒也十分方便。
遠處商人營地發生的事,幾名少年親衛很快打聽清楚,回來告訴了王信。
王信雖然惋惜,倒也沒有太在意。
商業的效率為什么最高,為什么商業模式如此高級,這些事的背后是有代價的,商業是很殘酷的,不光是外部,更有內部的競爭。
十個經商的人里頭,十年后能存活下來的,能有一個就不錯了。
前仆后繼。
猶如永無止境的潮水。
這就是商業的殘酷,以及商業的效率,是一種類同于科舉的功效,源源不斷的競爭出頭,卻又比科舉更為殘酷和高效的模式。
那家商行的遭遇,不光今日會發生,以后還會源源不斷的發生。
但是只要有利益的存在,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商人涌入,再大的傷亡,也無法阻止人類對利益的追求。
猶如昂撒人抵達新大陸。
最初的時候,十個聚集地,能存活超過三年的,有一個都不容易,往往到了新的船隊抵達的時候,發現原來的聚集地消失了。
反而是官府不行。
猶如前明收復安南,最終又失敗了。
一次的失敗是必然的,十次的失敗也是必然的,那么一百次的失敗,一千次,甚至一萬次的失敗,總有成功的一次,這就是成功的必然。
官府經不起這樣的失敗,但是商人可以。
死了一個商人,還有千千萬萬的商人。
只要不出現壟斷,因為壟斷就不是商業了,目前的關外,別說壟斷,不過是剛起步而已,市場的極限遠在天邊,就摸了個毛而已。
為伙計的個人感到可惜,但對商業的損失并不在意。
遭受損失的商人,他自己是悲痛的,很快會有更多的商人補上來,因為這里有利益。
王信約了周世明,張輝等人。
靠近渾河邊有好些個帳篷群,新成立的聚眾昌,因為鎮虜城沒有修建好,同樣也只有幾頂簡易的帳篷,目前也沒有多少正經事,主要是討論新商行的章程。
周世明,張輝,李德興等是大股東,參與得最多。
幾人一起過來,見到王新后,惋惜了早上發生的事,很快丟之腦后,滿腦子里惦記著利益。
王信直言道:“從部落收貨的牛羊,軍隊可以低價賣給商行。”
從一開始壓迫各部,讓一些不愿抵抗的部落,送上一半的牛羊,王信就是做了這樣的準備,生產資料的重要性,王信怎么會不知道呢。
沒想到王信會如此輕易松口,幾名商人欣喜不已。
光一個低價就蘊含了利益,何況他們還會通過借貸的方式抵押給別人,收了利息,日后還要收購別人手里的牛羊,再“高價”賣給行商們。
不過得知實際數量后,他們很快又苦惱了起來,數量太少了。
像巴特爾部的部落太少了,更多的部落雖然做不到赤那部那樣直接反抗,卻也躲得遠遠地,心里保持著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