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張文錦,兵部發來的十萬兩白銀,一兩銀子也不能少,否則我就要彈劾他。”
王信毫不客氣的說道。
翟文愣住了。
他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神情的王信。
印象中,無論什么局勢下,王信都比較沉得住氣。
翟文生怕被王信遷怒,連忙解釋道:“王將軍莫惱,下官也是好意。”
沒想到發怒的王信如此可怕。
翟文突然有些理解,為何關外的胡人都害怕王信,原來是自己一直沒有見過王信發怒。
“不關你的事。”
王信搖了搖手。
翟文松了口氣,見到王信不是作假,忍不住問道:“將軍又不急缺那十萬兩銀子,而且規矩向來如此,撫臺大人也不是單獨針對將軍。”
“今非昔比。”
王信淡然道。
以前自己才幾百人馬,隨便搞點商路,加上戰利品什么的,輕易養得起,錢銀還綽綽有余。
一兩千人馬和一萬多人馬。
完全是兩個概念。
更重要的是攤子鋪開了,外面是怎么回事,自己管不著,但是自己內部的規矩,誰也別想染指,否則氣氛被破壞掉了,外界的不良之氣涌入,要不了幾天大同西軍也完了。
劣幣驅逐良幣是一個自然發展過程。
誰也無法扭轉。
因為人人都在其中。
只要人的欲望還在,劣幣驅逐良幣就是必然。
自己能做,也是必須要做的只有嚴防死守。
不光是保障軍隊能打勝仗。
也是打下大大的根基,延長勢力腐朽的時間,為重新復興留下深厚的底蘊。
這才是中華文明屹立幾千年的原因。
血條厚。
至于其他消亡的文明,消亡的原因只有一個——血條不夠厚。
拳王的勝利有各種原因。
但必然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抗擊打能力強。
誰都會挨上幾拳。
翟文不理解王信的思路,所以并不是很支持王信的做法,想到往日與王信的交情,因此再次提醒。
“先不說撫臺大人讓不讓步,如果將軍因為此事彈劾撫臺大人,就算撕開了臉,朝廷也支持了將軍,可將軍此舉也得罪了朝廷。”
朝廷給王信十五萬兩銀子的軍費。
年前給五萬,開春給十萬。
實際上朝廷真給了這么多嗎?賬冊上是給了的,可是從庫里運轉出來的時候,銀子就不對數了。
京城文武有幾千張嘴要過生活啊。
那張嘴往少了填不也得幾百數千兩?
這就是個無底洞。
多少銀子也不夠填的,可又必須填,因為沒有這些油水,官員們的日子就過不下去。
京城一套普通宅子要幾百兩。
正四品官不吃不喝三年的俸祿。
小廝、書童、婦人、丫鬟、漿洗嫂子、車夫
生日、壽宴、生子、滿月、周歲、升遷、調職、送別、買官、送禮
如果指望一年不到二百兩銀子的俸祿,只怕全家老小要喝西北風。
連正四品的官員都如此艱難,何況更多的四品以下的官員。
翟文不信王信不理解。
王信如此聰明的人,怎么會不懂其中的道理。
王信冷笑兩聲。
順著翟文的話說道:“貪了錢,買了房,生活好了,還想著下一代,為子孫后代多撈點,哪怕是七八品的官,胃口不比一品大員要少,恨不得任上短短幾年,撈個八輩子的富貴出來。”
翟文不再說話。
大家都這么做,自己也在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