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津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城門也被放了下來。
“開門!”陸文昭沒有下馬,而是直接仰頭對值守門樓的總旗大喊道。
“你懂不懂規矩?要進城等明天早上卯時再來。你自個兒在外邊兒找個驛站先住.”陸文昭這隊人從早上開始就一直穿著監視用的便服,所以值守的總旗借著火把的亮光勉強看清來人時,立刻就把他們當成了不懂規矩的紈绔。
“規矩?我就是規矩!錦衣衛辦差,開門!”陸文昭高舉刻著“錦衣衛百戶,陸”的腰牌,毫不客氣地說道。
“錦衣衛?”總旗根本看不清腰牌上的小字,而且錦衣衛連夜叩開城門的事情好久都沒有發生過了。“您該不是在開玩笑吧。”雖然總旗并未在第一時間相信陸文昭說的話,但他的稱呼還是非常順遂地從“你”變成了“您”。
“開你大爺的玩笑,我錦衣衛的差事要是讓你給耽擱了,就等著挨鞭子吧。”陸文昭毫不客氣,用命令的口吻又補了一句:“你要是不開門就叫你們衛指揮使出來開。”
“大人稍等,小人這就下來!”與陸文昭對話的總旗給城墻上的兵丁打了個招呼,在派出一個人去衛指揮使衙門稟告的同時快步下樓。
“松開絞盤,把吊橋放下來。”總旗對看守絞盤的兵丁下令道。
總旗一邊等待吊橋落下,一邊命令兵丁拿著武器嚴陣以待。等到吊橋重新橫亙在護城河上后,這總旗便獨自一人從微開門的縫間走了出來。“大人久等了,但這是卑職的職責所在,還望大人恕罪。”
陸文昭注意到,在總旗出了城門后,那道微開的門縫又合上了。他點點頭,贊道:“還有點兒軍官的樣子。”陸文昭下馬,用雙手將自己的腰牌遞給總旗。
“百戶大人!”陸文昭只比總旗高了兩級,但總旗還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九十度躬的拜禮。“開門!”總旗下令道。
門開,十人二十馬魚貫入城。
“去五個人到碼頭問。”陸文昭沒有廢話,順著總旗手指的方向撥馬快進。
須臾間,陸文昭便趕到了指揮使司衙門。這時,剛接到消息的天津衛指揮使沈采域也匆匆跨檻出門。他一邊走一邊整理自己的官服,沒承想直接和陸文昭一行人撞了個正著。
地方衙門既是辦公的地方也是住人的地方,所以陸文昭看見沈采域不整的衣冠并不感到意外。但數次呼吸后,陸文昭便覺察到了異樣:這家伙衙門里狎妓!
“我是北京錦衣衛指揮使司本部衙門東司房緝事百戶,陸文昭。現在要你配合辦案!”陸文昭對面前這個身著三品武官服的矮肥男人沒有絲毫敬意,他甚至連對方的姓名都不想問。
“勞陸百戶大駕。我是天津衛指揮使沈采域。”沒有聽見“駕貼拿人”四個字,這讓沈采域松了一口大氣。“您有事情吩咐就是。”
“今天有哪些船在什么時候離開你衛,它們都去了哪里?”陸文昭開門見山一連拋出三個問題。
“我呃.我.”沈采域不知道。
“你衛的案牘文書放在什么地方?我自己帶人去查。”陸文昭一瞬間就不耐煩了:媽的!又是一個干吃朝廷俸祿的廢物!
沈采域咽了一口唾沫。“陸大人,能否請您在此稍候片刻,我立刻去查,就不勞您大駕了。”
“你在衙門干什么我不想管。”陸文昭的視線越過沈采域直入府衙。“給你兩刻鐘,查清楚我剛才問的事情。”稍思片刻后,他沉聲說道。
“陸大人稍候。”剛走出來沒多久,沈采域又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