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主辦,內廷協辦。”朱常洛說道。“稅收的章程,朕只說一個原則,你回部之后就按這個擬。”
“請圣上示下。”
“商稅乃勛貴、官紳一體繳納。無論是否有爵位、有功名,只要發生交易就要抽稅,就算是內廷的買賣也得繳稅。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逃稅。”朱常洛撫著自己唇上的胡須,說道:“稅收只收金、銀、銅等通貨,不收實物。稅收按照交易額計算,具體比例著戶部以不同貨物的實際行情實行浮動稅率,除圣旨特許外,不得低于交易總額的一成。”
“臣遵旨。”李汝華跪地叩頭領旨。
朱常洛滿意地點點頭,然后親手將李汝華扶起來。“李卿你歲數大了,以后就少走點兒路吧。朕賜你紫禁城坐轎。”
“皇上!”李汝華的老眼頓時便盈滿了渾濁。
“對了。你不要像方從哲那樣見朕步行就不敢坐轎。”朱常洛最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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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張詩芮的第三天黃昏。陸文昭等十名錦衣衛護送著兩馬一車從天津回到了北京。之所以用了如此長的時間,是因為陸文昭“好心地”給張詩芮雇了一輛馬車。
丁白纓是被允許騎馬的,但她不想看見師兄那張板了一路的臭臉,所以干脆當了回大小姐,和張詩芮一起“享受”坐馬車的待遇。
盡管陸文昭并不認為有人敢來劫錦衣衛的道,但在進入永定門甕城的一瞬間,他還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陸文昭注意到,在他們進城后不久,門樓后面便有一個騎著馬的男人掉頭離開。
“百戶大人,那是根針。”盧劍星也注意到了那個身影。
“也不知道是錦衣衛的還是西廠的。”沈煉接話道。
“管他是哪個衙門的,反正我們帶著人回來了。”緊繃的神經放松之后,陸文昭感到一陣疲意襲來。
“是先回本部衙門,還是直接把張詩芮送回去?”盧劍星的語氣就差沒把張詩芮稱作“犯人”了。
“直接回去吧。我們領到的命令只是看住張府。”陸文昭想了想,又說:“這樣,沈煉回一趟本部衙門,跟掌衛事大人匯報一下情況。記得重點強調,我們接到命令之前人就已經離開了,我們既不是亡羊補牢,更不是戴罪立功。要切記,只陳述事實,不要添油加醋,更不要推卸責任。這個話要是說得不好,就是在把黑鍋往掌衛事大人甚至司禮監那里甩。”
“那要把責任往哪里推呢?”沈煉問這話的時候往馬車的方向瞟了一眼。
“哪里都不要,別給自己找麻煩!天師府犯了什么事兒,最后會吃什么掛落還是個未知數。上面一片黑幕,不要嘗試去揭。”陸文昭低聲喝止道:“我們這種級別,最多做做落井下石的事情,把人推下陷阱,或是親自去挖坑都是找死。你就說張思芮的離去是無意的。聽見了嗎?”
“知道了。”沈煉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后獨自一人離開隊伍。
陸文昭的話只說了一半,他不想或者說不能讓張詩芮背上“畏罪潛逃”的罪名,因為張詩芮并不是一個人離開的。
兩刻鐘后,一行人抵達了南熏坊張府。
“張姑娘,到家了。”陸文昭敲了敲木窗的窗框。
“多謝陸大人一路陪護。”張詩芮率先離開馬車,發現張府門口集結了幾十個錦衣校尉。她苦笑一聲,心想:這陣仗還真不小,幸虧我回來了。
“陪護,哼!”丁白纓鄙夷地看了陸文昭一眼。
陸文昭沒有理她,而是跟留守的殷澄交流了起來。這可把丁白纓氣了個夠嗆。
“沒出什么岔子吧?”陸文昭問道。
“我辦事兒,您放心。”殷澄拍著胸脯說道。“我們還真打死了兩只耗子,不過是路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