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案?這得開罪多少人啊?”盧劍星不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涉及官員的案子都是要過三法司的。翻了案這一溜兒的官全讓你得罪了。”
“那姑娘叫什么,或者說她爹叫什么?”陸文昭沒有接茬,而是突然向沈煉提問道。
“她叫周妙彤。她爹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已經死了。死在流放的路上。”沈煉回答道。
“她幾歲進去的?”陸文昭追問道。
“八歲左右。”沈煉想了想。
“八歲.今年十三,五年前。五年前也就是萬歷四十三年.四十三年,梃擊案!”陸文昭的腦子里跳出這要命的三個字。
陸文昭的腦袋上立刻就爬滿了冷汗,他本能地壓低聲音,否定道:“不行!這案子牽涉到皇上,不能碰,絕對不能碰!”
“那我.”沈煉罕見的慌了。不過他的慌亂與陸文昭的緊張并不是因為一碼事。
“換一個女人吧。”盧劍星勸道。“大哥給你做主。”
沈煉倔強地搖頭。“百戶大人,求您了。”如果陸文昭不去幫他給官辦的青樓施壓,那他這點兒銀子可真就不夠了。
“嘶!呼!”陸文昭深吸了幾口冷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你去案牘庫確認一個事情。”
“確認她爹是否與此案有關?”沈煉的眼里燃起近乎狂熱的火焰。
“不!查這個沒用。”陸文昭擺擺手,抓起面前的茶碗將里面的劣茶一飲而盡。又等了幾息,直到喉嚨里的干澀徹底褪去,他才繼續說道:“梃擊案的牽涉面極廣。雖說為了盡快結案以息事寧人,官面兒上只將入宮行刺的張差論罪處死。但不久后,內廷便密殺了與此案有關的龐保、劉成等兩位太監。”
“此后,太子黨和福王黨的官員始終圍繞著此案進行著或明或暗的斗爭,兩邊兒都有官員因此獲罪.”陸文昭頓了一下。
話茬由此被盧劍星接了過去:“案子自張差被處死的那一刻起就算是結了,官員獲罪也只能寫別的理由,從這方面入手什么都查不出來?”
“對,你說得很對。所以,沈煉你需要做的,是確認周妙彤她爹生前跟哪些當官兒的走得近。她爹于萬歷四十三年死在流放的路上。多半是因為這個案子,但無論是不是,只要他生前與福王一脈的官員走得近,那你就給我徹底打消掉這個想法。如果他與太子一脈的官員走得近,那我就可以幫你。”
說完,陸文昭對殷澄投去帶著寒意的質問:
“至于為了省錢而翻案,這就是個純粹的餿主意。你腦袋上頂著圣眷嗎?跳幾個言官出來彈劾你,皇上會庇護你嗎?皇上順應輿情讓都察院甚至西廠來查你,你經得起查嗎?你是個什么東西,還翻案?找死!”陸文昭說到最后,呵斥質問還是變成了恨鐵不成鋼。“我跟你說了多少次,說話之前要過腦子!”
“大人,我知錯了。”殷澄低頭認錯。
“這是最后一次。我陸文昭對天發誓,你要是再不給嘴巴加蓋兒,我就算花錢也得給你調到外地去。”陸文昭揉了揉鼻梁,轉頭對盧劍星說:“沈煉查案牘庫的時候你也跟著。也不知道那個女人給他下了什么迷魂湯,保不齊他精蟲上腦騙我們呢。”
“大人,我還是分得清是非的。”沈煉咬著下唇,像是下定了決心:“如果事情真的到那一步了,我會放棄的。還能省一筆錢不是?”
“銀子只是身外物,把它用在你想用的地方沒有任何問題。但咱們做天子親軍衛的,一定要分清大是大非。”陸文昭舔了舔嘴唇。“能幫你,我一定幫你,大家也都會幫你。所以你也別因為一個女人,把自己、把咱們兄弟給害了。”
盧劍星輕輕地拍了拍沈煉的肩膀,安慰道:“也不要太憂心了,咱不是還沒去案牘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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