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升的內心最柔軟的部分被觸動了,他久久地說不出話來,雙唇幾度蠕動,最后只壓著哽咽說出兩個謝字。
“唉。”冬風送來強壓不住的抽泣,又將魏朝的輕嘆吹得四散。在北安門到南書房的這段路上,魏朝再沒有說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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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林黨作繭自縛,在不該指手畫腳的地方亂來,被皇上拿著遼東地方實打實的戰績狠狠地敲打了一波,連帶著方從哲的人望也向上攀到了一個新的臺階。
自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沒人指使”四個字后,內閣里跳的最兇,反調唱的最大聲的劉一燝就蔫巴得不怎么說話了,這讓方從哲成了內閣里一言九鼎的“真首輔”。前所未有的暢快感讓方從哲深感迷醉。
“內閣全員,六部九卿。”朱常洛的書案上擺著一張內容簡短,但署名很長的奏疏。“來頭不小。”
朱常洛朝王安招招手。王安會意,把兩疊寫滿了人名的紙分別送到方從哲和劉一燝的手上。“這是冬月初一以來,各六科十三道言官的上疏統計。這可把老王安累慘了喲。”
兩位大學士越翻越心驚。因為上面不僅記了誰上了幾封奏疏,還簡單地標注了這些言官的立場。
“方首輔,你怎么看?”朱常洛問道。
方從哲一目十行地看完這份名單,然后非常硬氣地回答道:“回皇上的話。言官們不識大體,不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無論楚、齊二黨是怎么搞的,反正方從哲從未授意浙黨的人跟皇上唱反調。
“唔不識大體。”朱常洛點點頭,轉而陰陽怪氣地問劉一燝:“劉大學士,對這件事您怎么看?”
“回皇上的話。臣也是這么想的。”劉一燝只能“這么想”。
因為東林黨的言官不是不聽話擅自行動,而是太聽話了。他們領受了精神領袖趙南星的指示,夾槍帶棒、四處攀咬,為的就是裹挾朝議,逼皇上讓步。召開議定攻擊的會議時,趙南星很刻意地沒有邀請徐光啟。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想借著此機會順帶把這個“不聽話”的“半路同志”從禮部尚書這個機要位置上給攆下去。
在趙南星看來,改元在即春闈將近,讓這么個人把著禮部實在不利于東林黨的“大計”。
可皇上這一步實在讓得太多了,一口氣讓到了兩百年前,直接恢復了太祖時期的一日三朝。
“朕不這么想。”朱常洛轉過身背對兩位重臣。“言官們按祖制說話,并未過多逾矩,只是寫了些無關緊要的內容。”
方從哲眼皮一跳,心想:皇上又開始了!您要真覺得無關緊要,還讓司禮監統計這東西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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