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門拿著曹府的腰牌,一路無阻地來到司禮監。
曹化淳是司禮監提督太監,負責本部衙門的一般事務,并兼領內書堂。但他卻只能坐司禮監的第五把交椅。即使絕大多數時候,前面幾張桌是空著的。
“老爺。”小黃門進到正堂,跪在地上,規規矩矩地磕了頭。
“家里出什么事兒了嗎?”曹化淳瞥見小黃門,知道這是自家的,但一時半會兒就是想不起他叫什么。
曹化淳名下有不少宦官,既有在宮里當值的,也有貼身服侍的,更有留在曹府看家的。但到目前為止,曹化淳只收了王承恩一個干兒子。名下的宦官一多,就很容易忘記誰是誰。
“老爺。有人來投拜帖,想求見您。”小黃門沒有得到站起來的指示,就一直跪在地上。
“你收了多少銀子?”曹化淳冷冷一問,繼續手上的工作。
曹化淳確實很少回家,但他會定期派人回家拿拜帖并和私信。小黃門自己跑到宮里來說這事兒,是很冒失的。
“老爺,就這么多。”小黃門趕緊掏出銀票,跪奉到桌案前。“但銀子是次要的。奴婢主要還是看那人是錦衣衛,而且親自過來,一副有急事的樣子。所以才敢叨擾老爺的。”
“錦衣衛這個時候?”曹化淳這才抬起頭。“哪個衙門的錦衣衛?指揮使司本部的,還是北鎮撫司的?”
“都不是。”小黃門被老爺這么一嚇,整個腦子都是混沌的。“是是.哦,是東司房的一個六品百戶。”小黃門總算還是想起來了。“他說他以前得過老爺的提點。”
曹化淳眉頭微皺,他不記得自己和這么低級的錦衣衛有過什么往來。但轉念一想也不一定,因為好些高干的子弟也在錦衣衛供職,他們的父親還沒退,沒法兒承襲高級職務,而按部就班地靠功勛升職是很慢的。“他叫什么?”
“叫陸文昭。”
“陸文昭?”曹化淳的眼珠子動了動。“.是他呀。”
“.”小黃門保持著雙手上舉的姿勢,靜靜地等待著老爺的回復。
曹化淳從抽屜里掏出一塊通行牌,放到桌面上。“拿著這個牌子,讓他來司禮監。”
“遵命。”小黃門舒了一口氣。他站起身,拿走腰牌的同時,也把銀票放到桌上。
“銀票拿走。”曹化淳輕輕一彈,銀票便飛下了桌。“既然你沒在宮里當差,就不必上繳了。”
“多謝老爺。”小黃門撿起銀票,一邊往外走,一邊作揖。
“蠢貨。”曹化淳看著小黃門的背影,冷哼一聲。
小黃門辦事很利索,一來一回之間只花了半個多時辰。
“公公。曹提督那邊兒怎么說。”看見街角的人影,陸文昭主動迎了上去。
小黃門從懷里掏出腰牌,遞給陸文昭。“老爺愿意見您,您拿著這個牌子,走北安門進去。當然了,您想去別的地方兒也去不了,這牌子只能過北安門。進了北安門,您順著路走,看見兩道對著門兒就停下。這兩道門叫黃瓦東門和黃瓦西門。進東門,第一對兒衙門是司設監和尚衣監,第二對兒衙門就是司禮監和針工局了。”
“多謝公公指教。”陸文昭小心翼翼地收起腰牌。
“我跟你說這么多,一是給你指路,二是讓你別亂跑、亂看。能在皇城里自由行走的只有太監和得了皇上恩準的人。”小黃門走到曹府門口,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