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田爾耕拷問鄒元標是違抗了駱思恭的意志的,田爾耕沒理由封鎖消息卻將之報告給駱思恭。
“卑職不知道。”田爾耕搖頭,印證了魏忠賢的推測。
“去請。”魏忠賢將腰牌遞回。
不一會兒,駱思恭到了。
“見過魏廠督。”駱思恭微躬身,行拱手禮。
“駱大人別來無恙啊。”魏忠賢見過駱思恭一面,還收過駱思恭的錢,自然是認得的。他合上面前文書,站起來走到駱思恭面前,直身拱手還禮。“駱大人來此所為何事啊?”
因為皇上只叫他給鄒元標定罪,其他什么都沒說。所以駱思恭根本摸不清皇上對北鎮撫司的態度,也就沒有責罵抗命行事甚至鬧出人命的田爾耕。只陰惻惻瞥了他一眼,并說:“我雖然很少來,但北鎮撫司畢竟還是錦衣衛的地界。皇上給我派了差,我就過來了。”
田爾耕一聽“皇上派差”立即就慌了神,他兩步跨到駱思恭面前,跪地叩道:“卑職見過掌衛大人。”
“我哪里敢受田大人跪叩啊。”駱思恭側身。
錦衣衛以下見上,一般只單膝下跪,抱拳行禮,無論中間隔著多少級都這樣。雙膝跪叩通常只發生在私底下拜碼頭的時候。田爾耕公開跪叩,其實拜的也不是駱思恭,而是“皇差”。因此駱思恭在這時候以并不友善的語氣回避,就有點兒暗示“上面并不打算饒恕你”的意思了。這是一種很安全的借勢法。
“既然駱大人是奉皇差來的,那就請上座。”魏忠賢不知道駱思恭領了什么皇差,他很想問,但最后還是忍住了。
“廠督亦奉皇命,我豈敢安坐。”駱思恭辭不就座,然后問道:“魏廠督要帶走鄒大人的遺骸嗎?”
駱思恭這是在委婉地提醒:您既然把該查的都查了,那就趕緊走吧,這兒沒您的事兒了。
接著,駱思恭笑著又補了一句:“剛才皇上還問為什么是王少監去的書房呢。”
魏忠賢面色一凝,他被駱思恭唬住了。“鄒大人的遺骸,西廠自然是要帶走的。”
“魏廠督自便。”駱思恭也擺手,不過是朝詔獄的方向。
等魏忠賢帶著西廠的人,和裝著鄒元標遺體的棺材離開之后,駱思恭才坐上主位,并對仍舊跪著的田爾耕說道:“田爾耕,你到底想干什么?”
通過魏忠賢和駱思恭的對話,田爾耕得知王承恩和駱思恭是一起面圣的。但田爾耕并不知道王承恩究竟當著駱思恭的面向皇帝匯報了哪些事情。所以只能模模糊糊地說:“卑職一時鬼迷心竅.”
“你就這么想坐我的位置?”駱思恭更露骨地往前逼了一步。
“卑職不敢!”田爾耕趕忙賠罪道:“卑職對大人誓無二心!”
周圍同樣參與了問審的北鎮撫司官校聽見此話,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他們的腦子里不約而同地冒出了同一個想法:這也太不要臉了,明明剛才還在西廠那里誣稱駱大人與東林黨或有不當私交,現在竟然能面不改色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過他們想歸想,亂放屁還是不敢的。
因為田爾耕沒有找到實證,所以對于王承恩而言,“錦衣衛掌衛事與東林黨有不當私交”這一猜測就是需要告知皇上,但又不能當著駱思恭的面說的話。而王承恩不說,駱思恭也就不知道。
“呵。許顯純呢?”駱思恭輕哼一聲,不再追打。畢竟正事要緊。
“回大人的話,許顯純去案牘庫了。”田爾耕回答道。
“案牘庫,他去查什么?”駱思恭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