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南書房時,落日的余暉已然盡散。除了被嚴令清場的南書房正殿,各處屋檐下的燈籠都被點亮了。一路上,人影幢幢,處處粘紅。
湯若望心里沒藏事兒,也就沒什么要問的,他只對徐光啟說:“徐部堂,多謝了。”
“賞罰擢黜皆出自上,湯小友何故謝我。”徐光啟不受。
“若無有徐部堂之引薦,圣上又怎么會見我這個無名之輩,還予我烏紗呢。”湯若望誠懇地說。
徐光啟苦笑一聲:我何時向皇上舉薦過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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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內閣在王承恩和駱思恭離開書房后不久就收到了鄒元標死訊。但負責草擬訃告的葉向高卻很雞賊地在散衙前的最后一刻前才將草案掏出來供眾閣員審閱。等文書官拿著訃告火急火燎地跑到通政使司的時候,散衙的鐘聲已經響了。
所以直到第二天早朝之后,訃告才被公示。
阜財坊,都察院。
“同僚們!”御史袁化中站在人群中間,情緒激動地吶喊道:“南皋公。清如水的官兒,堂堂三品大員!被捕拿才不到二十四個時辰,就讓鎮撫司的酷吏們給活生生地給折磨死了!這還有天理嗎?”
“內閣的訃告說是自盡吧?”有人問。
“這顯然是粉飾啊!”還不等袁化中開口,這人身旁的另一位御史先開口了:“錦衣衛當然要說自己的好話了。”
“訃告不是提到西廠了嗎。”那人又問。
“廠衛一家親,他們相互包庇很奇怪嗎?”他對面的人跳出來罵道。“你到底站哪頭的!”
“西廠的話不足信!”附和的聲音越來越多。
“對!說是轄制錦衣衛,但誰知道這些沒蛋的鳥人會怎么轄制他們。內廷的奴才們相互蔭蔽,這種事情還少了嗎?”一個胡子花白的老御史對此深有感觸。
“話不能這么說,西廠的開廠案,辦得還是不錯的。”人群中又出現了一個相對中立的聲音。
“你是說東廠的案子?呵!哪里不錯了?崔文升那個一上任就貪銀百萬的畜生不還在任上嗎。”陰謀論者也出來了。“我看魏忠賢和崔文升就是一伙兒的。”
“廠衛的話絕不能信,三法司應該再派人手查清南皋公的死因,還南皋公一個公道!”袁化中穿過人流,在眾目睽睽之下孤身一人走進正堂,對左都御史張問達說道:“張大人,這時候都察院絕不能再沉默不語了。”
“諸位稍安毋躁,容老夫先去內閣問問詳情,如何?”張問達知道,要是讓這一百來號人氣勢洶洶地沖進紫禁城準得鬧出更大的事。要是激怒圣上鬧出廷杖,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張大人!”袁化中憤怒了。“之前錦衣衛沖進本院拿走左光斗的時候您差不多也是這個意思!但目前為止,六部八卿里面只有徐部堂一個人去了內閣吧?!”
此話一出,張問達再也坐不下去了,要是他再不說話,就會這幫人肯定會反過來彈劾自己。“唉!我現在就去!”
“咱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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